童年时故乡的村东头是一大片的芦苇荡,那是我儿时最快乐的地方,它记录了我童年许多快乐的时光。
春天来了,芦苇一片葱绿,齐刷刷,水灵灵,像一块大地毯。那时最快乐的事就是放假或没有课时跟几个小伙伴赶着各自的几只羊,到那草肥水美的芦苇荡里去放牧。
刚长出的芦芽、青草很嫩、很多,可是羊偏爱往一起凑。为了争一片草,先是抢吃,后是头与头、嘴与嘴相碰,再后来便是头顶着对方的肚皮往外赶;要是赶走了,便平安无事;要是遇到反抗,便会有一场搏斗出现。你看那两只绵羊,各自瞪着眼睛,竖起耳朵,抬起前腿,高高地站立,然后斜着身子向对方的头撞去——只听得“嘭”地一声。以后再以同样的姿态,来了“嘭”的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有一方认输,残叫着离开为止。
这个时候是我们几个兴味最高的时候,狗蛋和我各自都希望自己的羊能打走对方的羊,于是便都站在各自羊的一边手舞足蹈地大声鼓励着自己的羊:“花脸,用劲!用劲呀!”“大尾巴,站得高点,顶它的肚子!”“哎呀,花脸你避开点,闪它一下嘛!”眼看着我的“花脸”摇摇晃晃地要败下阵来,我急中生智,到站在一旁观战的黑山羊跟前,摸了摸它的头和脸,小声地说:“黑子,你上吧。花脸看来不行了。”我又拍了拍它的屁股。
羊是有灵性的动物。本来它就想帮它的同伙,在主人的鼓动下,它“咩咩”地叫着奔了过去。只见它把两只前腿抬得老高,站得挺直,猛地把头向“大尾巴”的腰部顶去,两只锋利而坚硬的角刺向“大尾巴”的肚皮。“大尾巴”见势不妙,赶紧撤退,跑到远处去了。
狗蛋急了,说:“这不能算我输。要一对一,不能两对一。”
我笑着说:“行,下次吧。”心想,我一个“黑子”,要顶你几个绵羊呢!
羊们在静静地吃草,我们把羊栓在地上,我们就开始进行我们自己的活动。
芦苇荡里,有成群的鹅和鸭在这里觅食,有时觅完食就在这里产蛋,如果幸运有时能找到好几个,这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我们先把芦苇荡“扫荡”一遍,找找有没有蛋。
“扫荡”完了,另一个节目就是抓泥鳅,我们脱了鞋,挽起裤腿,悄悄地拨开芦苇丛,在一个个水凹里找着。有时看不到,却能感受到——只要有东西在你的脚背上一溜,那准是泥鳅了。这时得吆喝大伙一起来,围着那个水凹,手同时下水,一起摸。先把水搅混了,越混越好,让泥鳅看不到我们的手,然后几只手往一起围,再一起往上掬。如果发现了泥鳅,一个人就赶紧用特制荆条桶放在前面它自然就钻进了我们设下的陷阱。
不过,水里有蛇,草绿蛇无毒,不咬人,不要怕;那灰红相间的“红野鸡蛇”是有毒的蛇;还有灰色的“七寸蛇”也是有毒的,得十分留心,碰见了得很快跑开。
等抓到几条我们就把它打死,就着河边的的井水洗干净连同鸭蛋、鹅蛋用芦苇叶包起来外用泥巴包起来,放在火里烧,一会儿就都熟了,扒开泥巴,香喷喷的,好吃得很呢!
夏天芦苇荡里的水塘边,是我们的乐园。水塘边的高地上,长着几棵老柳树,像几把大伞罩着水塘,塘边湿润而清凉;柳树外边的地里种了不少的西瓜和甜瓜——那是我爷爷种的;水塘里是爷爷养的鱼。
放了署假,我领上我家的小黄狗和狗蛋、毛毛去荡里找爷爷。我们给爷爷提了饭菜和馒头;还拿上了钓鱼竿子。
爷爷教我们如何钓鱼。嗨,还真钓上来不少,有的有一斤重呢。 爷爷又教我们如何挑熟透了的西瓜和甜瓜,我们摘回来满满的一筐子。
我们吃了鱼和瓜后,爷爷在柳树上绑了吊床,让我们一边荡着秋千,一边听他讲《狼来了》的故事。
秋天的芦苇荡里比春天还有趣,各种鸟儿欢快的叫声,足以使人留恋忘返。全身黑灰色,长着长腿和长嘴的“老等”,把嘴插在水里“噔噔”地叫着,不知者,还以为是赶车的把式在赶车呢!它“噔”地一叫,你学着它也“噔”地一叫,它又随着人“噔”地一叫,人鸟互叫,两相呼应,真有意思。
秋天的月光最亮了,只要是朗月,我们十几个小伙伴准要去芦苇荡里捉鱼虾。我们准备了灯笼和捞鱼虾的网,提上水桶,进了芦苇荡。我们轻轻地把捞网放进水里,然后放上骨头,过会提上往来,嗨!活蹦乱跳的真不少。然后倒进水桶里。等我们几个干累了,桶里的鱼虾也快满了,于是坐下来边休息边赏月。一边看着天上缓缓走过芦苇梢的月亮。我忽然生出一个想上到月亮上的念头——我把我的想法说给大伙,大伙都犯起愁来,一个个仰着脸望着天上的月亮在苦想着。……
我突然大声说:“我能上到月亮上了!”
“噢——!”大伙惊叫起来。
我脱了鞋,走进了水凹里。待水平静下来后我说:“我不是站在月亮上了吗!”
“水中的月亮呀!”几个人在叫。
“我也上上月亮!”大伙异口同声地说着下到了水凹里。
大伙在“月亮”上跳着、笑着,唱着胜利的歌。
离开家乡二十多年了,童年的许多往事,却时常涌上心头,挥也挥不去……
作者:张照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