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长杆烟袋
我家现存的唯一古董
就是那个玛瑙烟嘴
这是妈妈留给我的遗物
至今仍珍藏在我的抽屉里
每每看见它
妈妈抽烟时的姿态就会
历历在目。美轮美奂
尤其,那一个接一个
由小到大的烟圈儿
把我牢牢套在里面
二十二年过去,至今
都没能走出来
妈妈喜欢抽烟,但
从不用纸卷,而是
用长杆烟袋。她说:
经过烟油子过滤的烟
才有味儿,才提神
说来也怪,当她感觉劳动
有点劳累时,就会抽上一袋
这时再看她,就像是打了兴奋剂
再苦再累,刻在脸上的都是轻描淡写
妈妈抽烟,烟油子从来都留着
说那是最好的消炎药。我不信
可有一回我信了。信得心服口服
那是暑假的一天,我去山上割猪草
不知被什么咬了一口,痛痒难忍
回家母亲用烟油子给抿了一圈
瞬间,红肿消失痛痒立减
早晨起来就痊愈了。我
很惊诧!妈妈说:
这叫以毒攻毒
妈妈是个热心肠
左邻右舍谁要是被蚊虫叮咬
或起个疖子长个疮什么的。她
带着她的“宝贝”随叫随到
抽烟是妈妈唯一嗜好
为此,在清明节祭祀的时候
我除带上香纸、供果外还特地
请扎纸师傅为她准备了一个烟袋
在烧纸前特别给她装满一锅烟叶
然后亲自给她点燃。这成了
我独特的一种祭祀方式
坚持下来。时至今天
我的点种梦
父亲点种
从来不用点葫芦
胳膊一杨,手一挥
种子,就齐刷刷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长长的垄沟里,种子不疏不密
不近不远。出土的苗可以作证
父亲点钟既快又省。拉簸箕的我可以作证
我是父亲手中的种子
虽说被父亲撒进了黄土地
却,鬼使神差的长成一个城里人
——父亲的手艺没学成
但对父亲点种的独门技术
情有独钟。不止一次在梦里
练习点种
也像父亲那样
胳膊一杨,手一挥……
可那些种子却像一个个不听话的孩子
撒手后,全都跑到了垄沟的外面
原来点种竟是这么难
——早晨起床
胳膊没了似的痛
爸,也是妈
妈妈走时
我才咿呀学话
在记忆中
爸是妈妈也是爸
在外受了委屈
爸,就成了妈
而当我逃学时
妈,则又变回了爸
悠忽间
我的学生证
长成了工作证
握别父亲离家时
泪眼中爸又变回了妈
父亲与他的樱桃树
一年的春天
父亲不知从哪捡来
一颗樱桃核和着汗水
仔细的种下
几天过后
一颗鲜嫩的秧苗
神不知鬼不觉的
拱出了厚土层
父亲喜形于色
为它浇水施肥除草
顶着至毒花花太阳
为其捏虫
投桃报李,它也有
人一样的感情。又一个
春天到来樱桃树捧出一粒粒
硕大的果实——如心一样红
孩子们像看西洋景
围在树旁指手画脚
馋得口水直流。竟
没有一个人敢动
父亲,此时高兴得
真像个孩子——心里的
烦恼、劳累早消失得
无影无终
他把一粒粒
甘甜摘下来捧在手中
分给闻香而来的小馋猫们
看着孩子们滑稽的吃像
父亲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多少年过去
父亲走了,父亲栽的
那棵樱桃树也人老珠黄
那小馋猫们也长成了大人
可父亲脸上的那朵花
仍时不时地出现在
我的梦中……
学着父亲的样子
学着父亲的样子
走进了两根垄一亩地的
承包田,在一眼机井旁
盘算一年的收成
并把一个愿望
埋进土里
像你一样
每日的早晚
站在窗前观察
天边的火烧云
日积月累的天气预报
学着父亲的样子
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把一个“人”字,写得
有板有眼,从不敢走样
——直至盖棺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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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点评:
组诗我与父亲、母亲的故事,诗人写出了抽烟母亲的善良情怀,父亲点种的娴熟技巧,失去母爱,爸爸也是妈,在诗人的印象里,父亲扮演着双重角色,令人敬仰;父亲与他的樱桃树,有着浓浓的感情,仔细浇水和看护,终于结出硕大的果实,分给了馋嘴的孩子们,父亲看着孩子可爱的馋像,脸上乐开了花,虽然父亲己逝多年,可当时情景依然清晰如昨;学着父亲的样子,认真做人,种田揽生活,并把愿望辛勤种在田里,期待收获金黄硕果!力推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