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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着红歌长大的童年

唱着红歌长大的童年

  • 作者: 牟瑞霞
  • 来源:美文阅读网
  • 发表于2017-11-17
  • 被阅读456
  •   有一种精神,穿越历史的云烟,日久弥新。有一种怀念,历经时代的风雨,更臻醇厚!

      ——题记

      五岁半的那年初冬,我终于戴上了属于自己的毛主席像章。

      那是一九六八年深秋的一天,一个非常温暖十月小阳春的日子,天空蓝的出奇,简直像一块巨大的蓝色宝石。这一天也成为我小小生命中一个美丽如画的日子。

      中午爸爸下班归来,竟然带回来好几枚毛主席像章。

      看到爸爸拿回来了那么多(五六枚吧)毛主席像章,这可是我和妹妹梦寐以求好久的啊!在这之前,只有爸爸和妈妈的左胸心脏部位才荣幸地别着一枚闪闪发光的毛主席像章。

      我和妹妹整天囔叽爸爸和妈妈给我们佩戴一会儿,可是爸爸妈妈宝贝似的,就是不给,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允许我们摸一摸,或者慷慨地允许我们把他们的衣服放到我们的枕头旁边,搂着带有像章的衣服睡觉。

      在当时,祖国大地一片红,佩戴毛主席像章已经成为一种是否对主席忠诚的标志,佩戴毛主席像章也逐渐地成为了一种时尚,成为了一种不可阻挡的革命狂潮,可是毛主席像章实在是太稀缺了,非常难搞到。当时真是一章难求啊!

      爸爸妈妈的单位属于总后,六六年七月十八日,总后勤部慰问团来场演出,赠送给各连队锣鼓一套,图书箱一个,内装100多册图书。

      同时还慰赠每个职工军棉衣一套,更让职工们激动不已的是,总后居然还赠送给每人一枚毛主席像章,并为各连队职工演出了精彩的节目。

      爸爸妈妈自从得到了这枚毛主席像章,如获至宝地保护着这枚像章,根本不给我和妹妹戴那怕是一分钟,因此我和妹妹没日没夜地渴望得到一枚属于自己的毛主席像章!

      当年我们那种对领袖的赤诚、赤胆、忠心,我们的信念、信仰、崇拜、狂热、价值观、现如今的年轻人一定认为不可思议,他们不理解我们就像我们不理解他们,为何一听到自己喜欢的明星歌星的歌曲就痛哭流涕一样。

      现在看到有了这么多的毛主席像章,不用说一定有我和妹妹的份了。

      原来这些毛主席像章,是从各连队抽调三十多名干部,在今年的秋天去北京参加总后勤部举办的“四好”连队学习班的学员,在学习期间,非常幸福地在人民大会堂受到毛泽东、周恩来等国家领导人的接见,而后得到的,可以想像上午在连队的办公室里,一定发生了异常激动沸腾的一幕。

      爸爸让我和妹妹依次站在炕沿上,我和妹妹面容庄重,骄傲地挺着小胸脯,庄严地等待那神圣的时刻。

      爸爸神色庄重地为我和妹妹各自佩戴上一枚金光闪闪地毛主席像章。

      妹妹戴得是一枚圆圆大大熠熠生辉、变化奇妙,主体是主席穿军装手托军帽的侧身像,而陪体是白瓷能发出夜光的那款,无论你在什么角度都能看到毛主席的慈祥面容,神奇又神秘。

      而我得到的那枚更是制作精美光彩夺目,主体是毛主席的金色头像,而陪体是红彤彤如太阳一样的底面外加一颗放射着万道光芒的五角星,而毛主席的头像则巧妙地镶嵌在五角星上,在主体的下面还有一个“忠”。

      这些像章的图案我们早以在别人的胸脯上看到过,而且深藏于灵魂的深处,永世也不会忘记的!现如今它们就佩戴在我们的胸上,怎能不令人激动呢!

      然后,爸爸像将军检阅士兵似的向后退了几步,仔细地端详着我们两个,看看像章别得是否端正。我们俩个激动的都有些站不住了,小胸脯挺得更高了,小胸脯由于激动起伏地频率明显高于平时好多。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爸爸竟慷慨地在我的那枚像章下面,又给我别上了一枚横版的为人民服务像章。

      这一举动让我感动得快要哭了!

      现在再看我的左胸部位真像似有一轮红日,正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在太阳跃出地平线的那一刻,放射出万道霞光。阳光普照之下,毛主席是我心中永远不落的红太阳的那种崇敬悠然而生,我沉醉在这种感觉中狂喜的不能自拔。

      我和妹妹互相抚摸着胸前的主席像章,喜不自禁。

      只有三岁半的妹妹也不是好糊弄的,她也知道两枚比一枚好,所以有些不服气,张着胖乎乎的小手扑到我胸脯上抢,我就用手护着满炕跑着不让她抓住,胖嘟嘟的妹妹一边喊着什么,一边摇摇晃晃地像个皮球似的向我滚来。

      像章一经爸爸给我们别到胸前,我和妹妹激动的又是唱又是跳又是旋转。

      我高兴地冲着墙上的毛主席像唱起了: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妹妹也高兴地手舞足蹈地跟着唱了起来,忘了待遇不一样的不公平。

      整个中午,我和妹妹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兴奋异常,爸爸妈妈按都按不住,不肯睡午觉。

      我们的心儿成了热情澎湃爱的海洋,那爱来自于新中国儿童纯真的对领袖无比的热爱和无限的思念,我们的心儿好像插上鸟儿的翅膀,正穿越千山万水飞向心中的圣地“北京”,仿佛自己已经来到了中南海,见到了日夜思念的毛主席,毛主席也正慈祥地看着我们呢!

      当时,所有的中国儿童都有一个美丽的心愿,就是长大以后去北京见自己的领袖毛主席,北京成了所有儿童心中朝拜的圣地!而这纯真的理想绝不是矫揉造作,哗众取宠。完完全全是内心最真实的自发的朴素的流露。

      我们幸福地缠着爸爸妈妈教我们唱歌,爸爸和妈妈会唱的歌全被我们掏了出来,然后爸爸就靠着火墙吹起了欢快悠扬的口琴给我和妹妹伴奏。

      爸爸吹我们跳,妈妈也靠在火墙上,一边随着我们载歌载舞,一边把两条腿交绕在一起放在炕沿上,作为一种屏障挡着我们,怕我们一失足掉到地上,这也是妈妈在我们游戏时一直保持的动作,她无时无刻不在保护着自己的孩子,这是伟大的母性使然。

      多年后,当我成了母亲,女儿在炕上做游戏时,我也是保持这一动作如妈妈当年保护我一样保护着我的女儿,不要失足掉到地上。

      当时爸爸妈妈工作的单位直属总后勤部,总后每年都会派文艺宣传队下连队演出,另外总场的文艺宣传队隔一段时间也要下基层宣传毛泽东思想,进行文艺演出。

      尽管,当时我们生活的连队处入莽莽的深山老林中,几乎与世隔绝。但是国家的政策,毛泽东思想都没有被深山老林阻隔,我们总是在第一时间就能收到党中央的最高指示,然后全连队欢呼庆祝又一伟大的最高指示发布,如果是半夜发布的,职工们也会自发地打着灯笼,呼着革命口号沿着连队里的小巷子游行宣传。

      我们家里的灯笼是爸爸做的,爸爸心灵手巧,他用细铁丝和木条做了个大大的五角星形状的灯笼,每次游行我们家的灯笼最亮最红,这让我和妹妹非常骄傲。

      到现在我还在怀想,那时候山高路遥、群山阻隔,是什么使党中央的精神传达的那么快,即使是今天的信息社会网络时代也望尘莫及。

      一旦听到街上传来了欢呼声,最高指示发表了,最高指示发表了……全体职工老婆孩子都穿戴起来,拿上毛主席语录,涌上街头。

      爸爸抱着睡意朦胧的我,妈妈抱着同样睡意朦胧的妹妹,打着我们家那只火红火红的红灯笼,汇入沸腾的人群。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口号声中,我们的庆祝活动被掀起了一个高潮又一个高潮。

      这一条沸腾的红色长龙,口号声此起彼伏,欢乐的人群常常通宵达旦地狂欢。

      我记得在党的九大召开的伟大时刻,所有的人都激动不已,激动的人们彻夜未眠。

      人们先是围着篝火跳起了欢乐的舞蹈,唱起了革命歌曲。接着狂热的人们又有组织地流向窄窄的巷道,把连队的巷道走了一遍,意犹未尽的人们又步行几十里直奔场部,和场部、直属连还有其它连队的流行队伍,兵合一处,汇成了浩浩荡荡的革命洪流,继续游行,继续欢呼,持续不断地欢呼声高潮迭起。

      我们在父母的怀里睡意全消,懵懂中被大人们的情绪所感染,也跟着挥舞着小小的拳头,喊起了口号,唱起了嘹亮的歌曲,激越的歌声传出很远,响彻云霄。

      不用说是阶级敌人听到我们的口号声闻风丧胆,就是密林深处的野猪、野狼、熊瞎子也要望风而逃啊!

      我们的队伍绵延几公里,像一股红色的狂潮蔚为壮观,前面的队伍到达了直属连,后面的队伍还没有走出场部呢!

      游行的队伍群情激昂,各种各样的灯笼和着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在闪烁、在跃动、在流动,照耀着人们激动忠诚的脸庞。

      各连队都在暗暗地比赛,看看谁的口号声最响,谁的歌声唱得最高,谁对领袖更忠诚。

      那种万众一心,步调一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盛大场面,形成了一道独特的年代独特的风景。在历史的天空中,至今我还记忆犹新,令人难忘。

      我和妹妹通过这种活动又学会了许多新歌,我和妹妹当时是连队里的小童星,什么歌曲一教就会,而且一板一眼的决不跑调,唱得又准又纯正,对舞蹈的动作模仿的也很到位,准确,因此我们演唱的节目非常受阿姨叔叔小朋友们的喜欢。

      突然,狂欢的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阵不和谐的声音,有正义的怒喝、还有推搡的声音,间或还伴着一个人的呜咽,这些混合的声音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我小朋友的爸爸由于极度紧张喊错了口号,当即被跟在队伍旁边荷枪实弹的民兵打倒在地,不用请示谁也不用调查取证,现场就定性为现行反革命。

      喊口号也有风险,喊时一定要谨慎。

      本来是一次庆祝活动,现在这一活动的性质完全变了,变成了一次批斗大会,我的那位悲惨的叔叔被立即戴上了高帽当众游街示众。

      孩子们只是诧异地看着这一切,根本闹不懂是怎么一回事。直到文革结束后,小朋友爸爸的冤案才被平反昭雪。

      这只是那个时代的一个插曲,却导致了一家人的悲苦命运。

      另外,我们还有自己的放映员,所有的红色影片我们全都看过,每部影片的台词我们都能背下来,我们小孩子的游戏内容往往都是模拟影片中抓特务的场景设计的。

      所以尽管我们和北京远隔千山万水,但是我们跟祖国的心脏从没有分开过一天,那怕是一秒钟,用现在的时髦语言来说:别看我们地处祖国的边陲,却和祖国同呼吸共命运,与时俱进。

      尽管,我和妹妹才几岁,但是当时流行的红歌我们都会唱,不仅会唱,我们还会跳。像《北京的金山上》属于藏族歌曲,每次表演这个节目的时候我们也是边歌边舞,除了没有歌舞团的民族服装外,所有的动作我们表演丝毫不差完全规范,惟肖惟妙。

      尤其表演那个新疆舞蹈,我们新疆是好地方啊!天山南北是牧场……有一个最难的动作——动脖子,连队里的几十个小朋友们中,只有我和妹妹会做,别看妹妹才三岁,又是个小胖子,做得可好了,动作到位,逼真,传神、可爱。

      一开始我们也不会做,急得抓耳挠腮。

      宣传队一走,我们常常几天都沉浸在回忆中心潮起伏,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吃饭,玩耍,甚至连睡觉都想着那些精彩的节目,边回忆边学着表演,尤其是那个新疆舞的“动脖子”动作怎么比划也不得要领,总像是两只小鸡吃多了米粒被噎住了在抻脖子,那模样非常滑稽可笑。

      爸爸妈妈让我和妹妹站到墙角去,然后把我俩的肩膀卡在直角中间,身体完全动不了了,然后让我们不断地左右晃动脖子,让脖子的晃动总在一个水平面上,不能偏离,然后再试着配合其它动作。

      例如让右胳膊举过头顶,手心冲上摆成兰花指,左胳膊端放在下巴的下面,手心向下,脑袋在这两只胳膊的中间脖子沿着水平线不停地晃动,再配合眼睛的动作,挑动眉头,转动眉梢,做到手眼配合,动作协调,感情饱满。

      经过一段时间的苦练,我和妹妹渐渐地掌握了这一难度较大的动脖子动作,再跳起新疆舞来,整个舞蹈动作优美漂亮,手比划到哪里,眼睛就飞到哪里,情也就传达到哪里,总能赢来一阵阵的喝彩声。

      现在我和妹妹有了毛主席像章,激动的心情难以用语言来描述。

      爸爸妈妈上班的时间到了,他们嘱咐我,让和带好妹妹:“不要玩火,不要上高,哄好妹妹啊!”我这个幼儿园长兼阿姨随口答应着。爸爸妈妈叹了一口气,无限不放心地走了。

      我和妹妹还处在第一次戴上毛主席像章的激动情绪中,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在燃烧,总觉得还有好多情感没有抒发出来。

      我向妹妹提议,咱宣传毛泽东思想去吧!好啊!好啊!一呼一应,妹妹高兴地拍着小手,踢踏着小腿像个小企鹅似的一扭三晃地立刻响应我的提议。

      我要给自己和妹妹简单地化一下妆,先把妈妈的雪花膏往自己和妹妹的脸上胡乱地抹了几把,再到灶坑里找来一段已经燃尽的黑木炭,给妹妹和自己描了一下眉,再从墙上的红纸上撕下来一块,放在嘴唇上使劲抿了抿,再看我们俩此时像吃了死孩子的小鬼。

      妹妹快乐的前后晃动着两条小腿,“老实点,别鼓俑(动弹的意思),听,炕边的泥都让你踢蹬掉了。”

      然后我开始给妹妹梳小辫,一边梳辫一边正色地嘱咐妹妹:“待会儿表演节目的时候,你唱真亮点,别总大舌头啷唧的,吐字不清。”“我咋大舌头啷唧的了,我唱得可真亮了,不信你听听,敬爱的毛主席。”“你看又大舌头了,是毛(mao),不是(ma),说你就是不听,待会儿真表演的时候,你一定要精神的,别淅沥马哈的,好好唱!”

      本文标题:唱着红歌长大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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