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家中夜深坐
还应说着远行人
今天下午,忽然接着老家二哥的电话,说“父母的坟我已祭了”,我蓦然记起日子已近冬至。今年的冬至日是12月21号,显然二哥是提前祭祖了。冬至,是我国农历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气,是二十四节气中最早制订出的一个,是我们的先人在二千五百多年前用土圭观测太阳测定出的。冬至是北半球全年中白天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过了冬至,白日一天长一线,是阳气回升的吉日,故为节,当祭祖。
今晚小雨,窗外滴滴嗒嗒,看书看不进去,直想着二哥的电话,心情一时难平。忽想到白居易《邯郸冬至夜思家》的诗来: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这是一首游子思家的绝句,字字浓浓乡愁,恰似江水东流。白居易(772—846),字乐天,号香山居士,今陕西渭南人。800年中进士,历任左拾遗、东宫赞善大夫、江州司马、杭州、苏州刺史、太傅等职。白居易是一位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他的诗歌题材广泛,形式多样,语言平易通俗。他提出“文章合为时而着”,“诗歌合为事而作”的主张。
“诗歌合为事而作”,白居易合为自己不在家过冬至一事而作《邯郸冬至夜思家》的诗,千古传诵,当为精品绝句。精在何处?一是语言直率质朴——冬至客居他乡,抱膝面灯影伴;想着家人夜坐,一定说着我这个不在家的人。明白如话,感情真挚。二是立意新颖奇妙——平平淡淡地写出家人“应说着远行”的我,从而显示“我”的思家心切。这与杜甫《月夜》“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三是构思别致独特——绝句无一“思”字,平实道来,却字字流露不尽的“思”情。“抱膝”画出“我”的孤独;“灯前”烘染着“夜”的静“影”;一个“伴”字怎了得,使“身”“影”相对又统一而更显孤零;“想着家人”想象出家人也在想念自己,“说着”远行的“我”,更加激起我的思家之情缠缠绵绵。在唐代,冬至当然是一个重要的节日,是一个穿新衣,家人团聚的日子。恰这天,白居易在河北的客店里孤独面灯,其思家的体验可想而知。
窗外小雨依然,风好像大了些,窗玻阵响。读《邯郸冬至夜思家》的诗,自然我也思家缠绵起来。冬至节,我们老家的习俗如清明节,都要祭祖,或修坟,或培土。于是,我读着白居易的诗,便就想象二哥如何“抱膝”于先父慈母坟前烧纸,如何嘴里喃喃低语“说着远行”的我,如何合掌祈祷保佑后人平安的画面。不过,比起古人白居易来,我们幸运得多了,有了现代化通讯,思家的情绪被空间的无线电波稀释了许多。冬至,阳气回升的吉日;冬至,相互祷告安康的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