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知道,如何来评价这个季节。漫天的铅云去了又来,满树的槐花开了又败;偶尔的一场落雪轻声诉说着冬天遮遮掩掩的留恋,五月的隆隆雷声却早已急不可耐地匆匆赶来;短袖衫还没来得及粉墨登场,沙尘暴又开始了跋扈飞扬。
总是在这样的日子,阳光刚刚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北风又吹皱了云彩的眉头,雨伞的心情折折叠叠,忧郁的眼眶干了又湿。世界很大很大,属于自己的那块儿却总是很小很小,小得盛不下浅浅的思念。于是,雨点打落下来,糟糕的心情开始泛滥。固定的时间穿过固定的路口开始固定的生活,游荡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扮演生活分配的角色,甚至连台词和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已经准备妥当,每天,都是如此,不知是源于懵懂还是聪明,更不知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才是终点,遥远得让自己不敢想。
新栽的杨树总是如此,天下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静静挑着灰色的枝桠,眼睛对着头顶的天空,思索没有答案的问题或者没有问题的答案。一对又一对的情侣坐在显眼或者不显眼的地方,反反复复讨论着恋爱和分手的问题,独行侠和双飞燕交错而过,梧桐花迫不及待地招摇,金丝柳不愠不火地等待。生活在与自己有关无关的河床里流淌,而我突然想家了,像寂寞雨后的野草一样,没边没辙的疯长,铺满心窝里的每一个角落。看过去像无边无际的惶惑,风吹过来,汇成一种单调的声音——思念。
凉风又起的日子,突然地,难以遏制地想家了。一个人背着包走在熙攘人群中,才明白孤独的滋味;漫无目的踯躅在偌大的校园里,才知道寂寞的颜色。地上的风,步履匆匆;天上的云,去留不定;想家的心,风中的飞絮,水里的浮萍。
家,总是在每个静谧的夜悄悄入梦,温馨得像妈妈的掌心,宽厚得如爸爸的后背,像寒夜里指路的灯火,点燃我干枯的眷恋。于是又梦见那些日子,远来的风吹过窗帘的裙摆,白色的鸽子停在敞开的阳台,晚霞爱上谁家的炊烟,孩子在母亲焦灼的呼唤声中飞来。舍不得醒来,怕难以面对自己的留恋,于是醒来之后,还要抱着枕头感受梦的余温。自己的年龄再大,心里还是装着孩子一样的眷恋。
每个相似日子,流过我的慨叹,我的落寞,我的惆怅,如流水一般悄无声息,无法挽留。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没做什么,于是记忆凋落之后只剩下落寞的颜色。
春天已过去了,夏天还没有来,而我的思念却一刻不停地生长,于是当有风偶尔从远方吹来,心里满满的都是寂寞的颜色,无论我是在梦里,还是梦外;不管我是睡着,还是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