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这个世界上,伤痛最深的人,往往不是逝去的人,而是活着的人。因为他们往往要继续承受刻骨铭心的思念和痛苦。
我永远都会记得那个晚上,我像平时一样在看体育消息,妻子洗了澡出来对我说:“我的脚上怎么多了一颗黑痣?”我是一个毫无医学常识的人,感到女人都爱好少见多怪的,就不理睬她。
我们的生活应当说是很协调,很安适的。从我在公司任了高职之后,她就当起了全职太太。我的工作三天两头要加班,还常常出差,有时候一走就是三个礼拜。出差在外,别人都会很担忧家里白叟身体如何,孩子功课怎么样。而我,老是安闲笃定的,我知道,她会去照料我父母,她会辅导儿子作业。事实上,爱慕她的人和羡慕我的人一样多。在别人眼里,她不必朝九晚五看老板神色;我们早就买了车,住进了位于西区的三室两厅。我们固然都不知道浪漫是怎么回事,但情感始终很好。
我太太以前是一个配药师,有一点医学常识,她晓得这种莫名其妙,不痛不痒,突然长出来的黑痣很可能是有问题的。她本人去看了医生,诊断下来是皮肤癌。这个成果把咱们一下子就吓懵了。那些日子,我陪她跑遍了沪上最著名的大病院。所有的诊断都是一样的,并且一位很有名的医生告知我,她得的这种癌症的逝世亡率是90%!是皮肤癌中最最凶险的一种。
未几,就像医生预言的,她的腿上、胳膊上、背上也一直长出新的黑痣来。她的身材跟精力也匆匆开端衰败。在我的印象中,我还会偶然感冒发热肚子疼,我太太简直没有生病的时候。可是现在,从来闲不住的她终于躺到了医院的病床上。
没有了她的家变得冷冷僻清的。厨房里没有了热气,卫生间的马桶,家具上都蒙了灰。以前晶莹的暖和的,回来就感觉舒畅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我几乎要不意识的地方。我对家里的许多东西居然是生疏的,用微波炉解冻、蒸饭,我搞了半天不知道分辨用哪一档,冲一咖啡或者茶,煮一碗速食面、热一碗汤,弄出来的滋味怎么就是同她弄的不一样。以前,她轻而易举就递给我的日用品,现在我翻遍了抽屉还没有找到。
从她住院,我就开始休公假、请事假,努力多陪她。由于这时候我才清楚,如果没有一个家,如果家里没有一个体贴的妻子,男人挣再多的钱,在外面再景色也是空的。就在她病情趋势恶化确当口,一位熟人告诉在广州有一个专门医治这类皮肤癌的医院,有相似的病例在那儿被治愈过,但费用很高,一个疗程三个月,大概要三十多万元,治愈率大略有30%。当我把这个新闻告诉妻子的时候,被病痛折磨得近乎失神的她对我清明白楚地说了三个字:我要活!(说到此,林生的眼泪掉下来了。)
真的,我以前从来没有觉得我们是多么恩爱的夫妻,可是,那一刻,我觉得我们是世界上最最相爱、最最合适做夫妻的男女,我们可能生活在一起有如许好。她要活,我要她。我们要一起老,一起等儿子长大,一起听儿子的儿子喊我们“爷爷、奶奶“。我下了信心陪她去广州。我去公司请事假的时候,我还听到有共事在轻声说:“假如是我,就省省了,30万哎,万一没治好,不是人财两空嘛。“
说这些话的人没有领会过亲人将要离去的悲痛,也不知道这一线活力带给我们的愿望。当时我想,哪怕是60万,100万,把屋子卖了把车卖了,只有她可以活,我也迫不得已。去广州之前,我到家邻近的超市去买一些须要的日用品。中秋节的前夕,超市里到处都是乐不可支的脸,人们说着笑着。我溘然觉得,我同那群快活的人隔离了,所有的欢声笑语从妻子得病那刻起就已经同我没有关联了。
我依照她开给我的单子买了许多日用品,当我提着袋子出门的时候觉得很重,那么多年来,家里吃的用的一切都由她部署得妥妥贴贴的,我素来不知道米多少钱一袋,油多少钱一桶,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东西从超市运到家里实在也是很累的一件事件。我一度认为家里的顶梁柱是我,当她骤然倒下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她才是家里的主心骨。
我们在广州渡过了结婚以来最最密切的日子,那三个月里,我们朝夕相处寸步不离,经常一起笑一起哭,想不起来有多久我们没有这样倾心交谈了。开头的一个月治疗下来,她仿佛觉得好一点了。偶然,我还搀着她在花园里散漫步。我们回忆在国民公园门口的第一次会晤,第一次看电影是在成功电影院,是一部叫《最后的情绪》的意大利电影,她还记得是索非亚·罗兰主演的。她告诉我,其实我约她看这部片子的时候,她已经与同窗一起看过了,但她不忍心拒绝我,所以陪我一起又看了一遍。这个情节我们好像只在蜜月的时候回想过,当初说起来,只觉得伤感。结婚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说那么多的话。
三个月里,我眼看着她缓缓地憔悴,特别治疗对她不起作用,她终于连一碗粥也喝不下了。到了后来,她跟我说:“我想回家。”就这样,我们带着失望的心境回到了家。回家之后,她的身体越来越弱,并且癌症病人最惧怕的痛苦悲伤症状开始显示出来。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整夜整夜地被疼痛折磨得辗转反侧疼痛呻吟,止痛针也不起作用了。我巴不得去代她受苦,代她痛。我切实没有措施用个人的力气来蒙受这种苦楚了。
偶尔她觉得好一点儿的时候,就开始向我交代家事。我这才知道,家务事那么多那么繁琐,她一个人平时在家里有多么繁忙。她还告诉我说,我每次吃了觉得好吃的糟蹄是在哪家饭店买的,我平凡穿的亵服要买哪一个牌子,到哪家超市去买。去世的前三天,她甚至教我怎么应用洗衣机,那只已经用了好几年的洗衣机当时是我同她一起去买的,买来之后就一直是她在操作的。(林生说到此再一次泣不成声)
临终前多少天,她一直说同我结婚,她很幸福,我们在广州的三个月,是她终生最幸福的日子。那三个月也会是我一生的收藏,虽然,因为这三个月,我失去了晋升的机遇,丧失了许多物资的东西,但同与妻子的相守比起来,所有的东西都成了身外之物。幸好有了那三个月,否则我毕生都会良心不安的。她逝世的那天,很安静。我告诉儿子,妈妈是去了另一个处所等我们,未来我们还会在那里团圆的,那时候,妈妈仍是妈妈,爸爸还是爸爸,他仍旧是我们的孩子。
现在,我最怕看到人家快快乐乐的一家三口,每次途经人民公园,路过本来的胜利电影院,路过我们一起去过的超市商店,我都忍不住要哭。用洗衣机的时候,按微波炉的时候,我为儿子找换季衣服的时候,加班回家晚了,为自己泡便利面的时候,深夜里醒来,一个人睡在那张大床上的时候,我都想哭。她在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到有什么特别的幸福,她就是我结婚多年感情还不错的妻子,是孩子的妈妈。她不在的时候,好像天塌了。
以前看到电视剧里的男人在爱人去世之后大哭,我觉得是煽情的表演,现在我随着他一起流泪。那天在马路上看到一辆无偿献血的车。我又想到她了。记得有一次,单位里组织献血。正好轮到我,她据说后曾不苟言笑地问我:“可不可以让我替代你去?反正我不上班。能够在家里休息。”我还笑她:“有病,让人家知道了不要笑死我。”我献完血回家,她为我做了菠菜猪肝汤和赤豆莲心粥。我想到,她常常对儿子说:“家里爸爸赚钱最辛劳,所以爸爸最重要。”其实,她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了她,我们父子两个人已经失去了世界上最主要的东西:快乐。
我为她在佘山买了一处穴墓。我用红笔涂上:“爱妻”两个字的时候,心里特殊难过。我不是一个擅长表白感情的人,谈恋爱的时候,我也未曾对她说过“爱”这个词。看到她有时候翻琼瑶小说,为电视剧里的恋情流泪,还要笑她。现在,“爱“这个字,我竟然只能书写在她的墓碑上。我的爱妻,如果,她能从新活过来,我乐意千百遍地对她说这个“爱“字,这个所有的女人都乐意从自己爱人的嘴里无数次地听到的字,为什么,我没有在她盼望我说的时候,在她健康的时候对她多说几回啊?!
我就想告诉健康而幸福地生涯的丈夫,好好地爱护你的妻子,多留一点时光给妻子,不要疏忽她为你做的所有。妻子,是世界上最爱你的,最懂你的最违心为你付出一切的女人,此外任何一种男女之情都不能同夫妻之间的真情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