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蝉鸣。鹿枝瑶莫名的烦躁起来,她靸着拖鞋,穿着吊带裙下楼闲逛,试图驱散心头的不快。
大街上没什么人,太阳将大地烤的炙热,一些车辆带起了地上的灰尘,呼吸之间可以感受到这些灰尘的热气。这个夏天实在太热了,焦灼的太阳将一切都收纳在她火热的怀抱里,不留丝毫余地。
鹿枝瑶漫不经心地走着,空旷的街道正合她此时的心境,不过她隐隐后悔没有带伞,太阳实在是太毒了,烧得她皮肤火辣辣的,她的头发也是滚烫的,不知头顶可有冒烟。走了不远她就有返回的念头,再走下去怕是会变成烤熟的鸭子。
正琢磨着回去,迎面走来一男生,此人身长一米八左右,脸型端正,眉目含笑,穿着一件白色的短T,男生就像夏日里的一阵清风,拂过枝瑶的心头。她对他轻轻一笑,他点头致意,随即两人擦肩而过。
他们并不认识彼此,可这又何妨。炎炎夏日,空荡的街头遇见一位年纪相仿,长相清新,笑脸盈盈的人,难道不应该微笑致意吗?
夏日里的匆匆邂逅总是如此神秘又美好。
暑假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了,鹿枝瑶成了枝纳高中的一名新生。对于新学校,枝瑶没有什么期待,她爸爸是学校的校长,她从小就在学校里玩耍,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承载着她童年的记忆。
枝瑶生活的地方是依山傍水的一座小县城,小城不大,妙在风景宜人,人文气息醇厚,这里曾走出过许多名人,大作家莫三通,画家欧阳明月还有歌手周家华……
枝纳高中是城里最好的学校,无论是从办学质量还是校园环境来看都是四星级的水平。每年从枝纳走出的学生都有不少被全国顶尖的名校录取,枝纳也成了当地人引以为傲的标志。
开学第一天,大批的孩子从各地赶来,吵吵闹闹给沉寂了一个暑假的校园带来新生的活力。枝瑶随着人流进入学校,她已经提前知道自己所在的班级,便不慌不忙地往教室走。
正当她唏嘘于名单牌前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时,一位长相风风火火的女子拉起她的手说:“同学,怎么愣在这里啊,挤不进去是吧。”枝瑶无奈地看着这位自来熟的同学,刚想回她,女子却一把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道:“我姑父是学校的教务处长,我已经知道我在二班了,我帮你去问他吧,别跟这群人乱挤。”枝瑶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位热情的同学,竟然和她同班呢,有趣,她默不作声,心想,这人还真是古道热肠。
虽然女子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旁边一位长相端正的男生听见了。“真的啊,带我一个好不?我都快被挤成肉饼了。”男生故作沮丧的表情哀求道。
“好的,你叫什么名字?”女子问他。
“范里。”男生嗓音清凉。
“你呢?”女子问枝瑶。
“鹿枝瑶,梅花鹿,连理枝,琼瑶。”
“很好听的名字哎,我叫俞笑竹,你们叫我笑竹就行。”女子笑起来有小小的梨涡,温柔可爱。
枝瑶双手交叉笑着看这两位奇妙的友人,忽然她眼睛一亮,看到前面一位似曾相识的人走过来,她脱口而出:“那么,带他一个好不?”
“谁啊?”那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那个。”枝瑶指着走向这边的林子陵说道。
“你朋友?”笑竹看着林子陵,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不,不认识。”
笑竹和范里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哼哼……”冷笑两声。
“嗨,同学,这边太挤了,要和我们一起去教务处查班级吗?”枝瑶看着子陵认真地问道。
子陵对眼前这位神采飞扬的女生突然的搭讪,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很快便淡定下来,一副神情自若,洞悉一切的表情。他看向女生甜甜的笑脸仿佛似曾相识,却终是没有想起。
“既然你们这么好心,那我就幸而相伴了。”子陵一点都没有推脱。
笑竹看着他柔和白皙的脸庞,心脏异常地跳动着。
“教务处……”子陵刚想问些什么,笑竹立马打断道:“什么都不用问,跟着走就是了。”一副大姐的作风。子陵笑着看了她一眼,双手插进口袋跟着向前。枝瑶默默地跟在他后面。范里不着痕迹地看了枝瑶一眼,也跟了上去。
说来好笑,这四人里,笑竹是已经知道自己的班级了,枝瑶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班级了,范里是他爸花钱找关系把他送进二班的,子陵是全县的状元,自然被分在二班。原来这四人不仅早就知道自己的班级,而且还是一个班的同学。
往教务处走的四人各怀心思,却都保持沉默,虽然相遇的有些刻意,但到底是结下了不解的缘分。缘聚缘散,缘起缘灭,既然制造了这场刻意的相逢,那便好好珍惜彼此,未来谁也猜不透。
“no!”枝瑶看着座位表愤愤不平,“我要跟林子陵做同桌。我怎么和你凑一起了。”
范里看她抓狂的样子,乐了,笑道:“我的大小姐,谁叫你爸爸是校长而不是班主任呢,你看看人家俞笑竹,有个做班主任的姑妈做后盾,以后什么都不愁了。”
枝瑶看着和子陵谈笑风生的笑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转向范里道:“你个聒噪的男人,巴不得我走呢是吧。”
范里看她杏目微瞋,腮带桃红,脸倏地发红,立马转过头去滑舌道:“小的岂敢,是您嫌弃鄙人上不了台面,可不是鄙人嫌弃您呀,这冤枉大了。”
枝瑶噗嗤一声笑了,心道,这范里果然油腔滑调,再正经的外表也掩饰不了,她盯着他的侧脸看了许久,猛然想起了一张脸,她的心微微一动,不禁感慨这缘分的奇妙。
下课之后笑竹来找枝瑶闲聊,说起座位一事,笑竹不好意思道:“我成绩不是很突出,怕在二班呆不下去,便让姑妈将我和子陵安排在一起,可以让他指导指导我。”
枝瑶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听范里说你很想跟子陵做同桌,对不起啊。”笑竹一脸的歉意。
“别在意,又不是什么大事,跟范里这家伙一起还蛮有趣呢,要是我真和子陵做了同桌或许就享受不到鄙视人的乐趣了,反倒是要被人鄙视了。”说着宽慰地笑了笑。
笑竹听她这样说也就不再说什么,她起身走向座位,发现子陵正忘神地看着枝瑶,似乎在想些什么,她心里一阵紧张,很是不舒服。
上课时,枝瑶又恢复成娴静淡雅的女子了,座位一事暂且被搁置。范里打球归来,一身汗臭味,随身带来的风将臭味毫无保留地灌进枝瑶的鼻子,枝瑶瞪着他刚要动怒,却又什么都没讲低头看书。
“我说大小姐,您貌似想要说什么,怎么不讲啦?”
“没啥好说的,我只是
#p#副标题#e#纳闷你们这些男生还没认识呢,球就先打起来了,佩服。”枝瑶头都没抬,语带嘲讽。
“你懂什么,这叫以球会友,知己难得,恨相逢甚晚啊。”
“还知己呢,你就矫情吧!”
范里篮球技术一向好,自然一进班就和班里几个篮球爱好者好上了。他们三五成群,一有机会就往篮球场上冲,成了二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为什么说亮丽呢,因为这几个人当中,范里,富家子弟,仪表堂堂;林子陵,风云人物,翩翩公子;还有赵云歌,奶油小生,倾国倾城;更有痞子群的老大,万路宝。
其他人暂且不说,先说这位大哥万路宝,他自幼父母双亡,和爷爷一起生活,大概是小时候就在集市里混,又长得一身好筋骨,结实了不少道上的人,久而久之就有了一群追随者,初中的时候唬住了那些毛头小孩,大哥的位置也就坐实了。这万路宝也是个奇人,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学习起来却十分卖力,这不人家是保送进枝纳二班的。
说枝纳二班怎么个厉害法呢?每年枝纳会出十几个清华北大的,基本上都是二班的,不然范里他爸为什么要花钱塞他进来呢。
“枝瑶。”范里的表情严肃。
“嗯?”
“这周末我们初中同学会,你陪我去吧?”
“什么?你同学会,我去干嘛,不去。”枝瑶觉得这家伙简直莫名其妙。
“可是他们说要带女朋友去,没办法,我不能在兄弟面前丢脸。”
“什么跟什么呀,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再说,你那都是什么兄弟呀,敢情女朋友都是给你们长脸哒?思想有问题吧!”枝瑶满是鄙夷。
“你就陪我去吧,你不是喜欢林子陵吗,我给你他的号码。”范里苦苦哀求。
“谁说我喜欢他啦,我要他号码,不会自己向他要啊。”枝瑶看着满口胡言的男生,哭笑不得。他居然觉得她喜欢林子陵,难道她有表现的很明显吗?
“如果你陪我去,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绝对有分量。”范里郑重承诺。
“去去去,一边呆着,谁要听你的秘密呀。”枝瑶有些不耐烦。
“赵云歌是女生。”范里靠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男生吐出的热气让枝瑶有些尴尬,她能感受到耳朵在发热,应该很红吧。
“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啊?”范里捏了捏她的小耳朵诧异地说道。
该死的神经大条的男生,枝瑶一把打掉他的手骂道:“不要脸。”
范里被她一骂,也醒转过来,脸倏地红了,枝瑶也不想理他。
两人沉默了一节课,下课之后,范里一直在试图寻找话题化解尴尬,谁料女生压根没有搭话的兴致。
终于又一次课间,枝瑶看他混乱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便主动说道:“喂,你之前说赵云歌是女的?说来听听吧。”
范里一听又忘形了,说:“你要是答应我去聚会我就跟你讲讲赵小姐的神秘人生。”
“不说拉倒。”枝瑶一个白眼抛过去。
“息怒,这事林子陵比我清楚,要不你去问他?”
“林子陵?”
“嗯嗯。”
枝瑶望向子陵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嗨,傻啦?”范里奇怪地看着女生的反应。
“没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赵云歌,林子陵,一些记忆的片段串在一起,枝瑶想起很多年前在老家的时候遇见的那对兄妹。
“你叫什么?”
“鹿枝瑶。”
“林子陵。”
那只是一段短暂而又轻薄的记忆,以至于他们都一度忘记。
那年夏天,枝瑶去姥姥家度假,认识了两位同年岁的小伙伴,男生是哥哥,长相清俊,有着超出同年人的睿智。妹妹小小年纪就出落的不凡,只是性格偏内向,不大讲话。枝瑶和他们相处的很快乐,可是假期很短暂,回家的那天他们约定来年再见。可是后来姥姥去世了,枝瑶再也没有回去那个曾经约定的地方。
她终于记起了,子陵和赵云歌就是当年那对兄妹。可是到底是什么让这对兄妹变成如今这样?
她找到林子陵,问他是否记得七年前,玉狐村那个度假的小女孩。子陵看着眼前的女生笑说:“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那云歌是她吗?”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子陵的口气很冷淡。
“是嘛。”枝瑶显得有些失落,她为自己的失约感到抱歉,可是当年的人儿却早已忘记。
子陵看她失神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扯,转身离开。
“我的大小姐,你又怎么拉。”范里看枝瑶闷闷不乐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说来听听?”
“如果一个以前认识的人他貌似发生了一些事,但他不想告诉你,甚至都不想承认他曾经认识过你,你怎么办?”
“我呢,是不会为这种事烦忧的,人家的隐私不想告诉你也是情有可原,你又何必在这里暗自神伤呢。”
枝瑶见他说的有理,也没有反驳,只是心里到底放不下,上课也有些心不在焉。
范里知道她心里有事,便想着法子逗她。
“枝瑶,你看看我写的这首诗怎样?”
她拿过范里的大作读起来,“寒鸦捡枯枝,范里为故知。不知家何处,借我堂下栖?”
“噗”枝瑶一读完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是胡诌的,读着倒是有趣,只是不知您想栖在哪株桃树下呢。”
范里见她笑的欢快,也不理她的奚落,回道:“不知枝瑶小姐可愿意借我堂下栖?”
“不愿。”枝瑶笑着回他。
“我已经说服子陵和笑竹跟我一起去同学会了,你逃不了了。”
“子陵也去?”
“是啊,你一定得来。”
“范大公子有点逼良为娼的意味奥。”
“瞧您这话说的。”范里知道她是答应了,心里一阵欢喜。
谁知周末去了会场,那架势,哪里是什么同学会啊,分明是一群富家子弟玩的宴会嘛。宴会上的女生大多穿着华丽的晚礼服,男生都穿着正装,林子陵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脚上穿着古典风的牛皮鞋,依旧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有范里还是平时的穿着,不过他平时穿的衣服都是高档服装,此时也没感觉特别突兀。
枝瑶走到范里跟前数落道:“你这家伙不说清楚就叫我们来参加晚宴,我居然穿着牛仔裤出现在这里,真是丢死人了。”
范里赔笑道:“那有什么关系,我不也穿的很随便嘛,吃好玩好就行,别管那么多。”一边拿起餐桌上的一盘爆虾递给枝瑶。枝瑶接过盘子没好气地说:“你们大老爷们不讲究也就算了,我们女生可得顾面子。”
#p#副标题#e#范里直了直腰道:“不给面子咱就直接走人,也不给他们留面子。”
枝瑶经不住笑道:“还以为大少爷你会怎样惩治别人呢,倒是自己先落荒而逃了。”
两人说说笑笑间吃了一碟爆虾,又吃了很多小蛋糕,枝瑶觉得有些撑了,便撇开范里来到院子里,大厅灯碧辉煌,庭院却只有几盏昏暗的小灯,没什么夺人眼球的奇花异草,倒是一只简单的秋千看着颇是可爱。秋千只是一块看上去很普通的木板,两端用粗壮的麻绳挂在两棵平行生长的老树上,木板没有经过刻意的加工,依稀可辨其上的纹理,大概是年月久了,不复光滑明亮,色调很是暗沉,还有脏兮兮的泥垢附着在上面。枝瑶用手轻轻蹭了蹭,没有沾上什么脏东西,她放心地坐在上面轻轻晃荡起来。
正当她闭目养神荡的舒心时,一个温和的声音想起:“你怎么一个人躲到这来了,范里正四处找你呢。”
枝瑶不用看也知道是林子陵,她懒懒地应道:“怎么就一个人了,不是还有你吗。”
“哦?你是在示意我留下来陪你吗?”子陵开玩笑说。
“当然不是,秋千让给你,范里不是在找我吗,先告辞了。”说完她从秋千上跳下来径直向大厅走去。看来她还是不能理解子陵不肯告诉她身世的事。
“有意思。”林子陵嘴角上扬喃喃自语走出了主人家的别墅。
“我的大小姐,你跑哪去啦,叫我好找啊。”枝瑶一进大厅就被范里叫住了。
“就这么大点地儿,我能去哪啊,这你都找不到,万一哪天我在外面失踪了,你可就永远都见不到我了。”枝瑶嗤笑道。
“你放心,你要是不见了,我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出来。”
“行,我等着呢。”她笑了笑,不再说话。
多年以后枝瑶再回想起当年的这段对话时竟有万分的感慨,曾经满口说着要天涯海角地找到她的那个男生自己去了天涯,留下她在原地踽踽独行。
“范里,看到子陵了没有?”笑竹有些哀伤地问道。
范里环顾了一圈,”没有看见啊,是不是走啦。”
“他在院子里吧,又或许走了。”枝瑶说道。
笑竹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异样。她走到院子里,没看见子陵,内心很失落。到底是不行啊,她暗想。
第二天范里和子陵打球时问起昨天他提前走的事,子陵告诉他,笑竹和他告白了,但是他没那个意思,又不好伤她自尊,便提前走了。他的语气淡然,好像在叙述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范里听了,只好“呵呵”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枝纳的樱花是校园一美,每年春夏,满园的樱花竞相开放,灿烂地向世人展示她们的笑颜,热情奔放,如梦似幻。枝瑶喜欢教室门前的那两株樱花树,她曾见她们在阳光下舒展千姿百媚,在风雨中落寞飘零。虽然生命极其脆弱,却一刻也不懈怠地释放自己的魅力,她就这样看了她们三年,如今她已经快要离开这个校园了,回首逝去的那些时光,心头难免涌起阵阵的伤感。
百日誓师大会后,枝瑶他们越发奋进起来,范里的成绩达不到国内顶尖名校的水平,但是上个普通的一本还是没问题的,可是范爸说了,他要是上不了顶尖的就直接把他送出国。一想到要去人生地不熟的国外,远离这群好朋友,范里便一阵心慌,为此他比谁都拼命。枝瑶注意到他的反常心态,宽慰道:“别忧郁啦,你家这么有钱还怕没学校上?”
范里恨恨地道:“如果你不想让我客死他乡,就别这么说。”
“怎么啦,这么严重?”
范里把他爸的一番话同她说了,听得枝瑶心里也很慌乱,她当然不希望范里去那么远的地方,况且一去可能就不回来了。
临近毕业,大家都知道分离不可避免,到最后他们会像棋子一样散落各地,曾经相爱的人,亲密的人,成为朋友的人或将成为陌生人。
知道范里内心的焦灼后,枝瑶一直试图安慰他。
“看窗外的那两株,今年开的比往年都要好呢,出去看看吧?”枝瑶对范里说。
“你去吧,我把这些题写完。”
“扫兴,之前也没看你这么认真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做题,是放松心情,你知道每年晕倒在考场的有多少人吗?我说你这人就是死脑筋,你说你要是真不想去国外,你爸还能驾着你上飞机不成?”
范里冷笑一声说:“你倒说的无所谓,你不知道我爸的脾气,要是你爸这样对你,你还不得哭死?”
枝瑶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还不是想让你开心点,你倒编排起我来了。我只恨我没个有钱的老爸把我送去美帝国,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鹿枝瑶,你没心没感情吗,要是你爸肯送你出国,你当真一走了之毫无留恋?”
枝瑶听他连名带姓地叫出来了,心里越发委屈道:“是,我才不像你这样矫情!”说完怒气冲冲地走出了教室。她坐在樱花树下,欲哭无泪,只觉得眼眶发涩,连牙根都紧绷地生疼。
范里看着她孤寂的身影,小小的一只蜷缩在樱花树下,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到底是于心不忍,他走到樱花树下摸了摸枝瑶的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话说的太过了。”他没有意识到举止的亲昵,他只是想这样安抚她,于是就自然而然这样做了。
“范里,我也很累。”
“我知道……我知道……”
两人就这样站在樱花树下,任落花沾染了双肩。
高考终于拖着他可怖的大刀走了,一批人被砍掉了,一批人成功上榜。枝瑶和笑竹都考得不错,林子陵毫无悬念地成了枝纳的状元,范里考的也还行,却离范爸的期望相距甚远。
可是有些事情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变了,它暗度陈仓,它出其不意。
这时的枝瑶终于知道当年林子陵家发生变故,他和妹妹被人收养,他被有钱人家领走了,妹妹却被一户穷人家领走,这些年妹妹生活的一直不好,性格也大变,成了假小子一般。可是她已经不想再探寻过去的那段往事,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范里坐上了去美帝国的飞机,枝瑶最后对他说:“范里,我觉得你很面熟。”
范里不敢回头,只是在心里默念。我也是,一开始就是。所以三年前像个傻小子一样闯进了她的生活。
盛夏之后,坐在大学樱花树下的枝瑶想起那年盛夏遇见的那个男生,想起那年樱花树下的那个男生,她笑脸如花,此时阳光满溢,樱花正好。
不知大洋彼岸的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