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拿着行李满头大汗地往人群中挤,三班,饶似月……邱胜东。终于在班级名单的后面两排看见他的名字。四月随意地擦拭着身上的汗,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四月勾起了嘴角,艳阳高照下浓烈的青春气息。
他变了好多,已经步入青春期的少年,但四月还是会知道,无论多少年他依然是那个与她躲在楼道里说悄悄话的男孩。
摸底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四月却没心情看榜单。现在连县里的学校都这么势力的么,排个位子还要按成绩。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之间似乎有了距离,邱胜东从不会主动与她说话,他们仿佛,从不认识。
饶似月考了第一,邱胜东考了四十。一个坐在第一排,一个坐在最后一排。仿佛这中间的距离象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按照成绩等级的制度在老师的心中还划分了认真听课的学生,偶尔走神的学生,听不懂的学生,不想听的学生。这种等级的制度在同学间也一样奏效,就像坐在第一排的同学不会与最后一排的同学玩耍,他们的交往圈子至多去到第四排。可四月永远独树一帜,那么耀眼。
四月会毫不理会旁人的眼光走到邱胜东的位子上和他说话,尽管他如今对她冷冷淡淡。四月会给邱胜东带许多的东西,例如早餐,零食,饮料。
其实四月的长相颇为普通,成绩是她最大的闪光点,耀眼的资本。在高中这种在书本试卷堆里挥洒汗水的时刻,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成绩一定比外表更为重要。
高中时代的女孩大概都不太够勇气像倾慕的男孩表白,所以她们是羡慕的,羡慕一个勇敢、不在意的独特的女孩。四月就是这样的女孩,班里的同学大都觉得她是在追邱胜东,不过人家不喜欢她罢了。四月的成绩好,人却冷漠。待谁都不会太过亲热,不论是第一排的还是最后一排的。所以,她成了班里女孩心里都不喜欢的女孩。但这其实,应该也算是妒忌的表现吧。
“把牛奶喝了吧,我特意给你带的。”四月从书包里拿出牛奶放在他的桌子上。邱胜东递回给她,他黝黑的手和四月细白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邱胜东将牛奶塞到她手里立刻缩回了手。“我喝不惯这种高档的东西。”是啊,他是多么的穷困潦倒,多么的狼狈。
“那我去食堂给你买豆浆。”四月有些受不了他说这种话,她明白他的自卑,可他们从前都是一样的人呀。黝黑的手拦住她细白的手,截住要往外跑的她,露出了很难得的笑容,“别忙了,看书去吧。”
四月因为他的这个笑容红了眼眶,是感动。他果然还是他,会和她说许多新奇古怪的故事,会带一些小玩意给她,两人躲在楼道里玩到夜幕降临也舍不得回家。
那是一段既残酷又美好的日子。四月的妈妈未婚先孕,带着她嫁给了一个装修工人。那时四月和胜东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胜东的父亲也是一名普通的工人,日日酗酒。他们都很怕他们的父亲,所以常常躲在楼道里的玩。
四月一直在那里生活到十岁都没有去上学,胜东每天上学回来就和她一同在楼道里,和她讲着今天发生的有趣的事情,给她带些小玩意。胜东总是特别顽皮,爱说些鬼故事吓唬四月,吓得四月晚上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感觉窗外的风声也像鬼,半夜里连厕所不敢上。第二天还被胜东一顿笑话。
终于有一天,他们命运的轨迹悄然发生了变化。继父在大院里狠狠地辱骂着四月,一巴掌正要拍下来,一个粗壮有力的手掌抓住继父肥肿的手。那人说他是她的爸爸,他要将她带走,从这个鬼地方中带走,要带她去住很大的房子,上县里最好的学校,给她买许多娃娃。
可她还是舍不得走,因为这里有胜东呀,他可以驱散她所有的不快,是她苦涩童年里唯一的最闪亮的光芒。
“四月,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你要去过很好很好的生活,念很多很多的书,将来再来找我玩呀……”四月在车上看着窗外的胜东,他的笑脸依旧,她哭红了双眼。她暗暗的告诉自己,他们一定会再见面。
可是,爸爸的家里也有继母呀,继母也有自己的孩子,她仍旧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可她必须得努力读书,她记得胜东说过的话,她更加不能让异母的妹妹比下去,她必须要赢。安然无恙的日子就这么溜走了。除了念书是四月在意的,她仿佛对什么都是这幅冷冷淡淡的模样,的确是很难讨人喜欢,她也不需要别人的喜欢。
中考的时候,四月终于迎来了机会,她本可以考上市里最好的重点高中。可她知道胜东一定会在县里念公立高中,四月在中考数学的卷子上填错了几个选择题,与市里的高中失之交臂。为此,她被父亲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可是她不在意呀。
四月偷偷地跟着胜东的后面,跟着他回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的大铁门仍旧是那般锈迹斑斑,周围的场景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这里仍是县里最为穷困的地方。好像再过十年,二十年,这里仍旧不会有所改变。
胜东瘫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天花板上挂的大摇扇咿咿呀呀地唱着歌,那是时光斑斑的声音。胜东那酒鬼父亲在夜幕降临时喝得摇摇晃晃地回来了,闹地整个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周围的邻居似乎已经习惯了,几个妇女在厨房的窗台处七嘴八舌地咒骂。四月怕他会乱打人,躲进来了从前常去的楼道里。
她仿佛可以看见那个小小的自己蜷缩在楼道的模样。她钻进楼道里已经不能像儿时般自由的钻来钻去。仅仅能坐下,动作稍大头顶就要撞上了。
楼道的隔壁就是胜东的家,四月听见屋内木凳子摔到地上的声音。胜东站在了楼道的入口处看着她。良久,她才发现这个窄小的楼道已经不能同时容纳下他们两人。
在夜晚街道暗沉的路灯下,四月和胜东的影子一长一短的映在地上。“其实你的名字很好听。”胜东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他是第一个叫她四月的人,因为他说四月是一年中他最喜欢的月份。“人间四月天。”胜东补充道。四月微微地笑着,他一定不知道,他才是她生命里的人间四月天。
高二下学期,学校照例要在升高三之前来个模拟考。四月的数学成绩不理想,争强好胜输不得的她只能在刷题刷到夜深人静。
坐在篮球场旁边的椅子上,四月塞着耳机静静地听着歌。她其实很害怕,高考对她来说太过重要,如果她不能上理想的大学,她就只能是芸芸众生中碌碌无为的一颗尘埃。父亲的压力,继母的冷眼,她清楚自己不能输。
四月在一道几何证明题上整得头晕脑胀,连连呼气。“这里连一条辅助线,这里再连一条,先证这个角是直角,然后在用
#p#副标题#e#勾股定理就可以证出来了。”
四月抬起头,来人穿着球衣抱着篮球笑着看着她。唐令是A班的高材生,开导着她不要太过压抑,放轻松。“高考并不是唯一的出路啊,人生本来就应该有很多条路可以走。”四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手离开。他又不是她这种环境长大的孩子,他怎么会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怎么会知道高考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在班上静静地坐着,回头望一眼胜东,他正趴在桌上睡得香甜。四月嘴角勾了起来,他是她最大的动力呢。重新低下头与代数题搏斗,一坨坨的液体从上面倒了下来。四月惊讶地抬起头,原来是坐在第三排的一个女生在过道里走的时候打翻了粥,粥全都倒在四月的手上和书上。
四月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那个女生素来看不惯四月,四月心里也明白得很。即便她真是不小心的,四月也从不是个宽容的人。
“擦干净。”四月冷漠地说,言语中透露着怒气,她直觉告诉她她就是故意的。那女生将碗里剩下为数不多的粥尽数倒在四月的桌上,神情里满是挑衅。四月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从来没有人可以欺负她,从来没有。
刚到父亲家的时候,那个本该叫她姐姐的女孩,凶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当见面礼。那时候她还不会反抗,此后妹妹经常趁着父亲不在时就找她的麻烦,继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终于在她忍无可忍的时候,那天天灰蒙蒙的,大人们都不在家。
四月走到了仍在睡梦中的妹妹的床边,狠狠地掐住她脖子,一把一把地掐着她不外露的地方。“你若是敢说出去,我保证不了下次我会怎么做。”自此,妹妹再没敢碰过她。呵,人嘛,都是欺善怕恶的。她饶似月凭什么平白让人家欺负,这话,是胜东说的。
那女生似发了疯一般扑过来,揪着四月的头发,顿时两人扭打作一团。女生比四月高大,四月凶狠,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周围的人都不敢劝架。那女生抓住机会揪住四月的头发扯着她的头往旁边的桌子上撞去,四月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女生的手臂上,用力一抠,鲜血直流。
两人正打得如火如荼,在围观她们打架这个圈子的后面传来了“咚。”一声巨响,众人皆回头,正在打架的两人也停了下来。胜东在那个女生的位子上,一拳将她的桌子打得凹了进去。
四月基本没受什么外伤,那女生的手臂则被四月挠得血淋淋的。四月与胜东坐在操场上,胜东笑着说:“你倒不吃亏。”四月只是笑笑,在她最灰暗的日子里,没有任何的人帮助过她,她唯有暗暗地对自己说,从此,不会再任人欺辱。
“四月……你是不是过得不好。”胜东轻轻地问。四月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是不是不开心。”四月假装在看另一个方向,背过脸去,不让他看见她雾气氤氲的脸。两个互相了解彼此的少年在操场上各自思索着自己的未来。
“你在想什么?”许久,四月回头轻声地问道。胜东露着明媚的笑容说:“你猜呢?”四月的眉眼弯弯,阳光下,岁月一片静谧。
胜东成为了最后一排唯一一个不睡觉的同学,他的数学一直很好,只是要背诵的一些科目从前不背罢了。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可以努力一次,说不定呢?也许会成功。
胜东在做着英语试卷,一团团弯钩状的字母在他面前绕来绕去却怎么也看不明白。政治历史可以背,英语是需要知识的积累的。初中时的胜东想着也许,四月若不上市里的高中就一定会念这间。后来又觉得自己可笑,即便他能念完高中他也不可能念得了大学。其实有很多事情真的,很难改变。
四月坐在胜东同桌的座位上,双手托着腮帮笑眯眯地看着他。胜东却把原本放在桌上的英语试卷挪到另一边。“躲什么呀你,拿来,我看看。”四月伸着手。胜东将试卷藏到抽屉里,别扭地说:“不要。”她假装生气一甩头发扬长而去,其实她大概猜到了原因,人大多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
四月与人打架的事情东窗事发,班主任将两人都叫到办公室谈话,教育了一堆深明大义的道理后就放了她们回去。胜东被单独叫了去,回来时脸色可不太对劲。
一下课胜东就迅速地走出了教室,四月一路小跑地跟着。终于在篮球场上坐下,四月气喘吁吁地坐下。因为四月与打架的女生成绩都不错,班主任并不打算上报到学校让她们背负被记过的责任。可胜东就不一样了,他是最后一排的学生,成绩排名都在倒数,光说他毁坏公物这条,在班主任眼里看来就是罪不可赎,说什么也要让他得到惩罚。两个元凶啥事儿没有,一帮凶负了全责,像什么话。
胜东这会在郁闷着,四月也不好说话,她从口袋里摸出了口琴。放在嘴边轻轻地吹,悠扬婉转的口琴声在空荡的篮球场里回荡,胜东沉浸在口琴声里,这是他最喜欢的曲子——《我等候你》。是人间四月天里的一首配乐。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笑声点亮了四面风……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的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胜东侧目静静地欣赏着这首温婉的曲子,看着正在认真吹奏着的四月,她似乎比他还要了解自己,知道他怎样会快乐,知道他需要什么,知道他想要什么。
四月愉快地看着胜东每一次月考后座位都往前挪,他在一点一点地向她靠近呢。这种努力而有所期盼的日子竟让一向流离的四月有种类似现世安稳的感觉。在高二的最后一次考试也就是高三的摸底考试时,胜东已经是班里的第十二名。
蓝色的窗台前,几盆绿萝枝叶繁茂,碧绿的颜色在盛夏阳光的炙烤下散发着独属于夏天的味道。
四月坐在窗台前,想着现在,想着从前。现在的自己有着光鲜的外表,而底子却像是被恶犬撕扯过的伤口,血渍斑斑,痛得不动声色。从前呢,肮脏邋遢的生活在贫民窟里,提心吊胆的害怕什么时候就会被打。小小的女孩看见继父就躲着瑟瑟发抖。可那时候她有心灵的蜜汁啊,胜东明明和她一样身处这样的环境中,可他还能逗她笑。或许是两个靠的很近,彼此非常了解的心灵之间的相互慰藉吧。
介于高二和高三期间的暑假总是那么短,仅有二十天。四月迷迷糊糊地这二十天就过去了,在上学的路上她在想着以胜东十二的排名,这回应该坐到第二排了吧。
四月焦急地在胜东家的院子里等着,他的家门敞开着,里头只剩下些破旧的桌椅。四月跑进房间里,随身的东西都带走了。他,这是走了吗?
四月坐钻进楼道里缩着脑袋坐着,掏出手机一直在拨着胜东的号码。
#p#副标题#e#今天是报到的时间呀,他不可能不去学校的。四月就这么在学校等了他一个白天,校门口的人来来往往,一拨一拨地换,始终没有他的身影。
直到手机没电,四月仍旧不愿放弃,不愿放弃等待,更不愿放弃他。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他可能只是有事情耽搁了,理智却又在不断地推翻着她之前的解释。
院子里的鸡鸣了,天际已擦出几缕白,天快要亮了。四月从楼道中钻出来,一步一步地走在尚还暗黑的寂静的街道上。不管怎样,她还是愿意相信,胜东不会丢下她。这么多年来,她被许多人遗弃过,只有他,无论在不在她身边陪着她,他都一定还在。
胜东立在高档的住宅区门口,门口的保安一直看他不顺眼,不让他进去,生怕他是来偷盗的二流子。看吧,我就知道不管怎么努力,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宿命,可我还是不忍心看你一个孤孤单单的支撑着并不好过的日子。苦苦挣扎后终于还是回到了原点。
天灰蒙蒙的亮了起来,他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他必须要和他那个酒鬼父亲迁离G市。父亲酒后伤人,那人是个小混混,天天带着一群人来家里找他们的麻烦,砸他们的东西让他们赔钱。G市已然待不下去了。
原本想亲自和你道别,却还是用了这个方式。传出道别的简讯后关掉了手机。我大概就不能实现我们的约定了吧,如果我不是四月的艳阳又怎么还能照耀你。但是,于你,我永远都在。
胜东不在的日子,依旧日升日落,刷题评讲。生活好像从来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四月知道,变化有何其之大。但即使只有一个人她也要努力实现他们之间达成的目标,要考上G大,毕业后在那里做点小生意,过些快活惬意的生活。
四月相信着胜东正在用不同的方式在靠近着他们的目标。他们总是相隔那么远,他们之中的一个人总是在奋力的追赶,却还是望尘莫及。
手机里存着都是他们之间的信息往来,四月并不常给他发信息,他们之间更是没有勇气打电话。如果明知道还是能相见的时候,就连魂牵梦绕的声音也值得令人丧失勇气。胜东的确一直都在,她给他发的每一条信息,他虽不能及时地回复,却是一定回的。他们之间,只是相见无期。
即便是在学习最紧张的高三,A班仍旧是很重视学生的身体素质训练,每天除了循例的跑步外,下课后会开展许多的体育运动。
唐令每天下午都在篮球场上挥洒着汗水。A班的高材生就是不一样,三百六十度无偏科,根本就不需要像他们一样搞得那么紧张。
四月灵活的手指转动着手中的笔,高一高二的学生放学后都聚集在操场上活动,热闹非凡,校园中充斥着满满的青春的气息。
唐令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射入篮框,用余光偷偷地看着观众席的角落上的四月。从高二他在这里打球开始,每天的下午她总会在,总是躲在角落里默默地和数学题做着搏斗。
“嗨!你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学习这样效果反而不好哦,适当的放松是为了更加的投入。”唐令抱着篮球满身大汗地走向观众席,笑容洋溢。四月自然认得他,撇开上次他教过她题不说,学校每周例会上领奖的人她还是识得的。微微地叹了口气,将资料收了起来起身准备离开。
“唉!别急着走嘛,我们来玩个游戏怎样?”唐令的声音还有些许喘气下的颤抖。四月正想开口拒绝,他捷足先登地说了起来,“我们班的同学都喜欢踢足球,没有人陪我打篮球。如果你下午来陪我打球,我就教你一个小时数学。怎样?”
这明明就是赤裸裸地交易啊,算什么游戏嘛。“你爱教不教。”四月依旧是那幅冷冷的调调,说完就要离开。唐令挠了挠头,这么划算她还嫌亏。“看在同学一场的份儿上,每天下午在这等我。”
她待谁都是这幅冷冷的调子,对学习却尤为在意,每次见到她都是在埋头苦读。除了那次,她竟然在打架。还把别人的手挠得血淋淋的。他只是觉得四月,呃~interesting。
数学这种东西,有人点拨一下比自己琢磨半个小时要好得多。这么划算,下午四月自然是到场的。
“月亮姑娘,你果然来了。”唐令远远地看见她笑着走来。“呃~为什么叫月亮?”四月淡淡地问到。饶似月,似乎叫月亮也没什么不对,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月亮似乎比四月更为贴切。只是,早在唐令之前,他就叫她四月,他说她是他人间的四月天。所以,她一直叫四月。“还是叫我四月吧,我不喜欢当月亮。”
在唐令的帮助下,四月的数学突飞猛进,没有了蹩脚科目的她成绩很稳定。唐令和四月坐在操场上喝着奶茶,四月一直在走神,唐令一直在看着四月的侧脸。“你想考哪里?”距离高考仅剩三十多天,教学楼的荧屏上鲜红的字眼提醒着他们。
“G大。”没有一丝的犹豫,正如她从没有一丝的淡忘。“如果拼一下,考北京的大学也还是能有机会的。”唐令只以为她是在担心成绩的问题。四月只淡淡地摇了摇头,转头又笑着说:“你自然没有问题。”
七月初,第一批本科录取时间。四月和唐令都顺利都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唐令看着手中的通知书,无所谓的想着,反正他念哪里都是一样。四月则高兴地给久未联系过的胜东发了信息。
我的人间四月天,还会到来吗?四月忧喜掺半,她做到了,她达到了他们的目标。可是这之后,她就没什么可以努力的,再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从前的她还有努力的借口,现在的她,只剩等待。
开学的时候,唐令来找四月一同坐车。四月得知唐令也考了G大的时候万分惊讶,以他的成绩应该可以考到更好的学校呀。
“没什么,高考失利了呗。也没关系,反正我念哪里,都是一样的。”唐令云淡风轻回答。
世事总是那么的有趣而又巧妙,他们在同一班上。由于是同一个高中出来的,班里的同学看他们的眼神都是暧昧的。唐令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四月则仍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唉,看来是场持久战。
四月捏着手机静静地躲在人工湖旁边的假山后。她与胜东,几个月仅有那寥寥无几的信息,整整一年了。人间仿若没有了四月这个温暖舒适的季节。
“四月,加油。我从没有忘记过。”四月再次翻看这条陈旧的信息,就是这条信息代替他陪伴了她整个备考的阶段。等待不易,放弃却是更加艰难的选择。
唐令渐渐地不再经常的找她,四月也轻松了许多。她怎会不明白唐令的心,她自己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只是他赌得太大了,他太不了解她。
四月战战兢兢地面试完,看着那个家
#p#副标题#e#长的脸色,貌似不太喜欢她。只同她说再等等,往后会通知她,大概是要多面试几个人然后拿他们来货比三家吧。匆匆地回到学校报到,转眼已经大二了,之前做家教的那个小孩已经成功上了高中不再需要家教,四月急需一份工作。
自从大一的暑假开始,几个月间,胜东都没有任何的消息,四月的心中慌乱了起来。毕竟,他们之间的联系太过微弱。就像莲藕的丝,虽然难缠,却很容易扯断。
“四月四月,学校门口开了家火锅店呢,我们去尝尝吧。”舍友老远见到她就扯着她走,四月哪里还有心情吃火锅呢,她这个学期的生活费都快成问题了。“人间四月天,现在饭店的名字都起得那么诗意的吗?”舍友一边走一边兴奋地说。
人间四月天?内心的某处忽然狂热地跳动起来。“在哪,快带我去。”刚刚还兴致黯然,忽然之间又这么兴致勃勃的。四月顾不得舍友的抱怨,拉着她一路小跑。
火锅店的门口处贴着张不大不小的红纸,上面些着招工二字。本店现因生产经营需要,诚聘饶似月为特邀店长。饶似月三个字还特意用加粗的字体,显得特别醒目。
四月扑哧一笑,这个人。大步流星地跨进店内,搜寻了一番都不见人影。卫生间的门倒是关着。四月一脚踹开了卫生间的门,里面左手拿着鲍鱼刷右手拿着洁厕精的人正惊愕地看着她,眼神中的惊愕一点点转化为欣喜。
四月扑了上去,像只树熊一样抱住了尚还拿着洁厕精的胜东。胜东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处低低地笑,他的四月还是那么狂放。放下手中的东西,胜东骄傲地笑着说:“怎样,门口的招聘启写得好吧。”
四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好什么好,丢脸死了。”胜东凑过来吻上她正噘着的小嘴,开启了一个火热和绵长的吻,直到店门外看热闹人群起哄地吹着口哨。四月红着脸推开他。背向店门口的人群,面红耳赤。
胜东轻笑道:“老板娘,你这样怎么做生意啊,快去把大门打开,嗯~~”四月被他调侃得躲进了厨房。
火锅店内的生意火爆,四月坐在收银台上收钱,时不时地被前来吃饭的同学调侃。“喂,饶小姐,我经过考虑决定录用你当我儿子的家庭教师。”电话那头传来了清冷的声音,四月没好气地说:“对不起,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胜东挪过来问她怎么回事,四月娇嗔地说:“还不是都怪你,来的那么迟……”本只是一句玩笑,却在不经意间带出了这三年的委屈。胜东哑着声音说:“对,都怪我。”
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新鲜初放的绿。你是柔嫩喜悦。水光浮动这你梦期待中的白莲。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胜东再次翻看这首诗,静静地看着正在前台算帐的四月,时光淌下了一地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