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若逝,又是一年冬至到。
飞逝的日子,一不小心就在这个干净透蓝的冬季里,被倾泻而下的阳光一米一米地叠加着,要不是街道两旁那零落而下的片片黄叶,实在没有理由让我感觉到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一段日子就要来临。
冬至之夜,似乎比平时要多一些寒冷,当坐在电暖炉边取暖时,不由得就让我回忆起了童年过冬至的甜蜜趣事。
“冬至大如年”,这是小时候经常听妈妈说的一句话,其实小时候的我,未必明白冬至其实还是农历中非常重要的节气,只知道家乡小城有许多传统的节日,象热闹的火把节、好玩的端午节或是有香喷喷的月饼吃的中秋节,每一个节日都是那么的有意思。而冬至,在我很小很小时候的印象里,它就是一个温暖甜蜜的日子,因为在这一天夜里,家家户户都会团团聚聚地围坐在火盆边,边烤火边烧糍粑吃。那烧得喷香的糍粑醮上细凝如蜡的天然蜂蜜,想想就够让人嘴馋。所以那个时候的我们,都是才过完了中秋节,就又开始眼巴巴地盼着冬至节的到来。
家乡过冬至吃糍粑是历来的风俗。冬至快到的时候,乡下的亲朋好友便会送来一块块或方整或椭圆的糍粑,妈妈会用潮湿的纱布包裹起来放在盆里。后来我才知道,糍粑是用醇香的上好糯米做成,需要经过一夜的浸泡,才能放在大锅里煮蒸,待蒸至成香软的米饭时要趁热放进臼里去杵化,最后再揉成不同形状,放在盆子里慢慢冷却。糍粑因为不能放置太久时日,所以在没有电冰箱的那个时代,妈妈用潮湿的纱布包裹是为了保持糍粑的细软和新鲜,待吃的时候也好切成薄片。
印象中的冬至,大多数见不到太阳的踪迹,整个天空总是灰蒙蒙、阴沉沉的,浑然的天色一点也不亮豁,这样的天气不冷才叫奇怪,所以那些个冬至的夜晚,堂屋里的火盆总是被父亲架得火红火红,那依偎在火盆边的茶罐,沸腾翻滚中不断冒着烤茶清香弥散在屋里,此时妈妈便会拿出切成小块的糍粑,一片一片地放在火盆边慢慢烘烤,然后从土陶罐里舀出早已准备好的新鲜蜂蜜盛在碗里,看着那浅黄里透着淡绿的透明蜂蜜,在妈妈手里的勺子和陶罐之间拉扯出一丝一丝晶莹透亮的飘飘摇摇的蜜线时,总是会让我忍不住地想偷偷上去醮食一下,以解那甜入心扉的甘爽之谗。
其实,烤糍粑本身也是一种乐趣,那原本已经变硬的糍粑在碳火的烘烤下,渐渐回软篷松,拇指厚的一片片突然地就膨胀了起来,仿佛小猪的肚皮一下子撑得浑圆,那憨态可掬的样子常常被小时候的我唤做“小壮猪”,而这一个个“小壮猪”有时会在热量的作用下,淘气地蹦下火盆,让忙着去捡拾的哥哥烫得直捂耳朵,而另一边,只听“嘭”的一声,一个撑破了肚皮的“小壮猪”炸开了口子,露出了一些白生生、软涅涅的“肠肚”,一种好闻的稻谷软糯清香扑鼻而来,让人陶醉不已。往往这个时候,父亲会先把烤熟的糍粑拍一拍,然后吹冷递给我,哥哥有时会生气,但是一看到我的吃相便又会捧腹大笑,因为烤熟后的糍粑外脆内糯,让我忍不住的就去醮了蜂蜜吃,而那新鲜的蜂蜜遇到热气腾腾的糍粑,便会到处流淌,一口咬下去,一边是滴滴沥沥的蜜滴,一边是软糯拉扯不断的糍粑,顾此失彼的我又要不忘去白两眼讨厌的哥哥,一家人常常会被我逗得哈哈大笑,其不然,等到哥哥吃的时候,情况也是一样的,于是,满屋子此起彼伏的笑声,早把堂屋外寒冷的气流消溶得无影无踪。
流年里的冬至,冬至里的流年啊,那一份份隽永珍贵的温暖,其实早已定格成了生命中一帧帧温馨的旧照片,珍藏在时光深处我最美好的年华里,它的温暧及甜蜜将会永远地陪伴着我渡过人生中的每个寒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