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多岂是,东西流水。
收拾完最后一点的东西,回头看一眼偏于角落的的这张办公桌,已不复两年半前我初来时候的模样。
桌子上的报纸已经垒叠成楼,这是123份《理财周报》垒成的一座楼,始于第183期,止第306期。
第一份报纸《101中国公司日本清单》,依旧保存完好,只是颜色已经泛黄。这是我最爱的一期报纸,尽管它并不是最好的那期。
一张报纸竖起我的宗教。
2011年3月,我来这里,犹如一张白纸飘来,我一无所知。当我是一张白纸的时候,我遇见了晓萌姐。你把我引入新闻之境,从此我将其如宗教般竖起。
好奇、懵懂、神秘,渐渐变成了另一种心境,甚至成为一种情怀。
887天。这是我的里程碑,也是我的成人礼。尽管我早已成人,但毫无疑问,这一段不长的时间,是我26年生命中最重要的成长经历。
在过去的两年半,我去了20个城市,打了数千通电话,写下了50万字。我以笔为刀,以字为粮,以梦为马,以理想为毒品,以报纸为宗教。
魔鬼、天使、小人、君子、坏人、好人、懦夫、二货,都曾经是我的角色,表扬与赞美,恶毒的攻击都曾出现在我的眼前。
快乐、幸福、热情、冷漠、茫然、抓狂、痛苦、恶骂、熬夜、强悍与虚弱、勤奋与懒散都曾离我如此的近。
2011年的冬天,我是那么的强壮。北京大学人民医院的电子铁门档不住我,乙肝病人们的唾沫星子阻止不了我,零下10度里的寒风冻不坏我。
此刻,我不知绝望,也从未感觉到寒冷。魏来的答复就是那盆暖火,罗老师与晓萌姐、峻岭老师的电话也是那盆暖火。
2013年的6月,我却是如此羸弱。在河南内乡一座座的山间,我的双脚像是注了铅;低岗上一排排的热浪之中,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晕眩,想躺在麦秆堆里,再也不起来。
我觉得自己中暑了,但必须起身,前方300米的就是我要调查的地方。尽管猪粪的气味弥漫整片麦田,但我平生第一次喜欢这种气味,因为养猪场有树荫。
有的时候,我也开始怀疑。当一个、两个无辜的人,向我控诉,因为我的报道,让他丢了工作的时候,我开始怀疑;当做了很多调查,却呈现不了结果的时候,我开始怀疑;当我重新坠入迷茫的时候,我开始怀疑;当要考虑生活与工作的时候,我开始怀疑。
有的时候,自己是否过于刻薄与冷漠。有的时候,我又该怎么更进一步。
不过,无论喜与悲,欢与愁,明白或是茫然。你们一直在我身旁。
当时明月在,曾照金融街。在金融街35号4楼,我们一起披星戴月,在电脑键盘上敲打报纸版面。我们以422室为家,以沙发为床,传真机的嘟嘟之音,引你我入梦。我们以字为生,以梦做稿。
金融街的明月,曾同时照在你我身上,玻璃墙外的廊灯,曾照进你我一样的梦里。
晓萌姐、小蕾、鹏远、袁总、盈盈、高薇,还有已经离开的人们,你们帮我工作答疑,为我生活解忧,一切在我心。
百花山的花气已逝,拒马河的清水常流,你们的影子却流不走。密云水库已经为我们拍下了最快乐的合影。
还有广州、深圳和上海的同事,虽不见面,亦如知己。
就如小欣所言。车到站了,我们也需要换车中转。这里尽管不是终点,却如始发站。
我今别理财,不学参与商。歧路唯所思,他年两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