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乐的表达需要有一定的形式,玉帛荐献、进退揖让;黄钟大吕、干戚羽旄是礼乐之美,但是欣赏盛美的仪式并不只是为了满足耳目之欢,更重要的是要体会礼乐文明引领人向善的本义。孔子说:“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论语·阳货》)《礼记·乐记》说:“是故先王之制礼乐也,非以极口腹耳目之欲也,将以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这些论述旨在说明,礼乐文明美的形式是为了表达善的内容,而其中美是次要的,善才是主要的。孔子说过:“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论语·八佾》)在这里,他就是把仁爱作为礼乐引领人向善的一个目标提出来的。因此,认识礼乐文明,重要的在于把握其中的要义。
礼乐文明中“礼”的要义有数端。其一,“礼”是人性的基础。《礼记·曲礼》曰:“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是故圣人作,为礼以教人,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把“礼”作为区别人与动物、文明与野蛮的标准,所以“礼”是人类文明社会最主要的特征之一。其二,“礼”的重要作用在于规范人在社会中的地位和关系。礼使人明确自己在社会中的位置,懂得尊敬和谦让;使人区别事物或行为的是非,懂得什么是该做和不该做的。“礼”作为一种行为规范,维护了社会的秩序和正义。其三,“礼”也是一种道德规范,引导人们向善和自律。
孔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论语·为政》)因此,礼乐文明更强调通过礼教,使社会规则内化为人的内心尺度。其四,通过知礼、守礼,达到社会和谐的境界。《论语·学而》:“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既强调了“和为贵”的愿望,又指出“和”不能单纯为和而和,不能是无原则的和,这个原则就是守礼。在彼此遵守社会秩序的情况下达到和谐,才是最美的境界。
礼乐文明中“乐”的要义也有数端。其一,“乐”的社会作用重在和谐精神。《礼记·乐记》曰:“故乐者,审一以定和,比物以饰节,节奏合以成文,所以和合父子君臣、附亲万民也。是先王立乐之方也。”
“故乐者,天地之命,中和之纪,人情所不能免也。”指出“乐”是协调世间万物的纲纪,它的作用是使人们各安其位,和谐相处。其二,“乐”注重有秩序的协调。《乐记》说:“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徴为事,羽为物。五者不乱,则无怗懘之音矣。”其用五音比喻各种人物,说明要有序协调,才能奏出和谐之乐。其三,“乐”也有陶冶情操,移风易俗的功用。《乐记》曰:“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孝经》也说:“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即乐教有陶冶心性,使人快乐安宁,生命长久之功。因此,孔子要求人们要听雅乐,远淫音。
“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秩序也。”(《礼记·乐记》)秩序与和谐是礼乐文明的主旨。《乐记》说:“乐者为同,礼者为异。”是说乐的作用在于协调上下,礼的作用在于区别次序。
然而,礼和乐虽有形式、功用上的不同,但却是相辅相成的。在远古传统中,“礼”即人文,是涵盖一切,包括“乐”在内的。到了周代,礼、乐虽各有制度,但是“乐”毕竟仍是礼制的一个方面,“乐”的“和”也是为实现“礼”而辅助、服从于“礼”的。
《乐记》说人受外物的引诱会丧失天性,产生贪婪、残暴、欺诈等邪念,于是先王制礼乐,用以调节人心。“礼节民心,乐和民声”,就是用“乐”之“和”,弥合“礼”之分所造成的心理差距。孔子等儒家常将“礼”、“乐”相提并论,就是因二者之结合,能起到平衡与调和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