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男子去经商,遇乞丐犯病出手相助,乞丐:此去凶多吉少【上】
民间故事:男子去经商,遇乞丐犯病出手相助,乞丐:此去凶多吉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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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过了几日,李良带他看老郎中回来,闲来无事,便和他聊起了家常。
李良道:老伯,这么些天了,还不知你大名呢,方便说吗?
老伯道:我姓汪,名文龙。
李良道:那家住何处?
汪文龙道:离此300里的漳州府。
李良又道:我看你身板硬朗,为人处事老成又干练,并非等闲之辈,为何会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又为何远涉来到我们岛上的?
汪文龙长叹一声道:唉…!一言难尽,说来话长。
李良笑笑道:反正闲也是闲着,不妨说来听听,我最爱听别人讲故事了。
汪文龙道:那好吧,不过我的故事有点惨。我原本是漳州府一家酒铺的掌柜,用祖传秘方做出的酒引子,酿出来的酒既清香四溢,又入口绵甜,还不上头,不口干,生意红红火火。
在我斜对面,也有一家酒铺,因酒质一般,经营一直很惨淡,频临关闭。
酒铺的掌柜是知府的小舅子,他不在自身找原因,一口咬定我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抢走了他的生意。于是,便和知府密谋,栽赃我在酒里放了罂粟壳,并在一个月黑之夜,放火把我的酒铺给烧了,可怜我的妻儿和老母都在那次大火中丧生。
幸亏那晚我外出访友,才侥幸逃过一劫。为了躲避他们的追杀,我连夜逃出漳州城,只身来到这东山岛,投靠我的姑父姑母。
姑父是个嫌贫爱富之人,见我一无所有,又怕给他们招惹麻烦,无情地将我赶出了家门。
走投无路之下,我只得委曲求全,去一个船老大家做了名渔工,常年累月奔波于海上捕鱼,一干就是十几年,给的工钱却微乎其微。
直到前两年,船老大见我年纪逐渐大了,身体又落下了一堆的坏毛病,我这风湿病就是那时落下的。他见我已没多大的利用价值,更怕哪天我病死在他们家,所以便毫不留情地一脚将我踢了出来。
我一下子又变得无家可归了,加之又没有别的生存技能,为了保住小命,不至于活活饿死,只能厚起脸皮,与乞丐为伍了。
李良听完,略一思忖,脱口而出道:既然你酿出来的酒那么好喝,为何不重开一家酒铺呢?
王文龙哈哈一笑,道:公子,你可真会说笑,你以为开酒铺不要成本吗?别的不说,光租那铺面和酿酒的作坊,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倒是想开,可哪有这样的能力。
李良憨厚地笑了笑说:这个我倒大意了。不过,如果你真有此意的话,我不妨和我父亲商议商议,让他拿出一笔银子资助你,你意下如何?
汪文龙道:谢谢公子的美意,现在年纪大了,不论体力还是脑力都大不如当年。虽然有意,已力不从心。
李良道:这个好说,反正我现在也无正事可做,可以从旁协助你一二。
汪文龙道:既然这样,我倒有个建议。不如你开家酒铺,自己做掌柜,我来协助你,负责酿酒作坊,怎样?
李良道:这…行吗?我对经商可是一窍不通,纯门外汉。
汪文龙道:公子,其实做生意没你想象的那么难。只要质量过硬,服务态度好,讲究诚信,不欺诈顾客,生意没理由做不起来的。
李良忧虑道:我是有点担心,毕竟开间铺子不简单,需要投入的银子也不少,这万一亏了呢?
汪文龙道:做任何生意都有风险,谁也不能保证包赚不赔?但凭我多年的卖酒经验,我觉得它未来可期,可以一试。
李良看他这么自信,心动了,站起身道:我这就去找我爹商量一下,不知他同意否?
谁知李父听完之后,很不以为然道:你一个毛头小子,涉世未深,啥也不懂,就想自己当掌柜,拿经商当儿戏,简直胡闹。
李良道:不是的,爹。汪老伯以前开过酒铺,并且有酿酒的独家秘方,他认为利润可观,值得一试。
李父道:你们认识才多久?有亲眼所见吗?万一他吹嘘,怂恿你呢?做任何重大的事都需谨慎,不能太冲动,脑子一热,便不计一切后果。
李良道:爹,没有,我现在很冷静。
李父道:你以为开间铺子很容易吗?它需要投入的本钱,少则几百两银子,多则上千两,一旦亏了呢?难道我们一家人都去喝西北风不成?
李良碰了一鼻子的灰,心情很沉闷。从父亲房中告辞出来,走到门口,迎面碰到了母亲,他只是简单地叫了一声“娘”,便匆匆而去。
李母疑惑的望着儿子的背影,又回头看看丈夫的房间,一时琢磨不透,也不放心,便追上前去一问究竟。
李良便把刚才和父亲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来到丈夫房中,她明知故问道:夫君,我刚才进门的时候,看良儿脸色异常,你该不是又训他话了吧?
李宝祥道:夫人有所不知,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啥也不懂,竟想自己开酒铺当掌柜,简直异想天开。
夫人道:所以你拒绝了?
李宝祥反问道:难道我不应该吗?
夫人给丈夫倒了一杯茶,缓缓的递到他面前说:对于良儿开酒铺的事,我刚刚也大致问了一下他的想法。我倒有不同意见,我觉得你应该给他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
李宝祥双手接过,饶有兴趣道:哦!既然夫人这样说,一定是心里早已有了打算,不妨说来听听。
夫人道:之前你总担心良儿的体质弱,种田,怕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吃不了那个苦。指望他读书,希望能考起个功名,过绅士般的生活,结果又半途而废。
如今,有汪大哥协助他帮忙开酒楼,当一个年轻的掌柜,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改变人生道路的机会呢?再说,这种事最适合他干了,既轻松又不伤体力,何乐而不为呢?
李宝祥道:可是开铺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要投入的本钱可不少,万一失算,血本无归,那该如何是好?
夫人莞尔一笑道:说实话,如果没有汪大哥从旁协助,我也会有你一样的担忧。听良儿说,他多年前就做过酒铺的掌柜,对经营和酿酒都有丰富的经验。有他的全力相佐,我看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夫君就请放宽心吧!
李宝祥还是有点不放心,接着道:他来我们家才几天而已,谈不上熟悉,更谈不上知根知底。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只是怕良儿年少无知,被他利用,到时候被他卖了,还帮着他数钱,那良儿这一辈子岂不是彻底毁了?
夫人道:我怎么感觉夫君就像官府衙门的捕快一样?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对谁都怀疑三分。良儿待他如待你一般,似亲生父亲,汪大哥怎么会处心积虑算计于他?
汪大哥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为了报答良儿对他的知遇之恩。凡事别净往坏处想,也该往好处想一些。有些机遇,人生只能碰到一次,若错过了,将悔之晚矣!
李宝祥执拗不过夫人,最后只得勉强同意了。
于是,李良带着汪文龙,来到离家几十里外的县城,租了一栋气派的二层小楼。楼下为店面,楼上为住宿,后院做酿酒的作坊。
汪文龙见一楼店铺宽敞,便建议道:公子,不如在厅堂中央搭个小戏台。
李良很纳闷,不解地问:老伯,我们开的是酒铺,又不是戏院,搭它何用?
王文龙笑笑道:自然有他的用处。待酒铺开业之后,你可以去街上请些说书的,或唱小曲的,还可以去民间请个小戏班子,每天轮流登台献艺。花钱不多,却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到时一定人满为患,只怕戏台周边摆的这十几张桌子都不够用了。
李良听后大为赞赏,夸奖道:还是老伯见多识广,这主意不错,就按你说的办。
开业这天,果然盛况空前,人潮涌动,几乎一座难求。李良只得指挥伙计们见缝插针,又临时加了几张桌子。
顾客们一边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一边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戏台上演唱的本地歌仔戏。划拳声,碰杯声,喝彩声,声声入耳,此起彼伏,好一派热闹景象。
之后的日子,就连一些平常不怎么爱喝酒的人,为了能看上一段戏,听上一段小曲,都纷纷慕名而来,点上二两散酒,外加两样小菜,一睹“李记酒铺”的风采。
不出一年,李良抓住机会,又在城南开了一家分店,生意一样的火爆。
三年之后,年纪轻轻的李良,便成了县城赫赫有名的商界富贾。
听说他至今尚未婚配,上门提亲的媒婆络绎不绝,都快把他酒铺的门槛踩烂了。父母觉得他年纪不小了,也一再地催促,最终李良选定了一位知书达礼的富家小姐为妻,来年又生下了一个胖小子。
儿子满月这天,四方亲友及商界同仁纷纷前来道贺。李良大摆宴席,从中午一直热闹到深夜才散去。
李宝祥夫妇抱着已经熟睡的孙子爱不释手,乐的合不拢嘴。
李宝祥不由感慨道:真是后生可畏,青出于蓝胜于蓝呀!
夫人道:当初你总担心良儿难成大器,不堪重任,现在如何?成了三个儿子里面最有出息的一个。
李宝祥道:惭愧!如果不是夫人的坚持,哪有今日良儿的风光,还是夫人高见。
李良道:孩儿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有今天的成就,一大半的功劳应该归功于汪叔。如果没有他酿的好酒和奇特的点子,酒铺怕是早就关门歇业了。
李母道:是呀,汪大哥真是你的大贵人,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李良无奈道: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每次给他银两,他都摇头摆手不要,说自己孤身一个老头子,要那么多银子何用?也没地方花,反而钱多压身,招贼人惦记。
李母稍作沉思道:我看不如这样,汪大哥已独身多年,生活上寂寞,内心也空虚。现在天冷了,连个暖被窝的伴都没有。我们不如给他说门亲事,重新给他成个家,这样他就会觉得生活有奔头,有意义了。
李良道:还是母亲想得周到,明天我就派人去张罗。
李父道:这事交给我来办。
李母噗嗤一笑,道:夫君这是老糊涂了吧?哪有男人拉纤做媒的道理。
李宝祥道:夫人误会了,我有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前年因病去世,他的两个儿子相互推脱,谁也不愿赡养他们的母亲,我看她的年纪和汪大哥相仿,不如明天我去撮合撮合,兴许能成。
没想到却出奇地顺利。两个儿子巴不得母亲早点改嫁,女人也早已厌烦了不孝的儿子。没出两个月,就把婚事给办了。
汪文龙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年纪这么大了,还能迎来人生第二春。更从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摇身变成了一家知名酒铺的二掌柜。倍感人生不易,也爱捉弄人,甜酸苦辣,让你尝个遍。
婚后两人相敬如宾,互相照顾,相互体贴,汪文龙的晚年,倒也过了几年幸福美满的生活。直至他离世的那一天,脸上都是带着安详满足的笑容,人生似乎不再有任何遗憾。
李良善始善终,以儿子的身份将他隆重安葬,并在他的墓碑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过了没几年,李良的父母也都先后过世。之后,每年清明节,李良都会带着儿子上坟去祭拜。
有一回在坟头烧纸钱的时候,李良的儿子指着汪文龙的墓碑,不解地问道:爹爹,这人是谁?为什么和爷爷奶奶并排安葬在一起?并且墓碑上还刻有你的名字?
李良深情地道:他既是爹的恩人,也是爹的贵人,如果没有他,也就没有爹爹今天的存在,自然也就没有你。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再生父亲,理当和爷爷奶奶安葬在一起。
九岁的儿子似懂非懂道:哦,我知道了,那我是不是也该称呼他为爷爷?
李良道:当然。人不能忘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他还是爹的救命恩人。
烧完纸钱,父子俩又分别在他们的坟头插上了一对红蜡烛,之后又点燃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在空旷的山野里久久回荡。
李良牵着儿子的小手,慢慢的消失在山脚之下。
燃烧的蜡烛,在微风中来回摇曳,似乎在诉说着一段感人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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