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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十七回贾政试才宝玉时,来到蘅芜苑,见到的景致:“便见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
这风光给贾政第一反应是“无味”,但入门后,见院中并无名贵花木,只有牵藤引蔓的异草,但却是气味馥郁,便不禁称“有趣”了。
原文这样描述:
因而步入门时,忽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珑山石来,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而且一株花木皆无,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飖,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贾政不禁笑道:“有趣!只是不大认识。”
贾宝玉解释说,发出香味的植物是“蘅芜”。
蘅芜是古籍中的叫法,它的学名是杜衡,为马兜铃科细辛属,植物,又名蘅、杜蘅,别名马辛、苦叶细辛等。
杜蘅是耐荫植物,全株均有香味,而且是异香。古人把它的叶子做香料,用来熏衣服和房子,可除污秽之气。
杜蘅只是普普通通的野草,它没有婀娜的身姿,更没有娇艳动人的花朵,但它自带香味,还是一味极好的中草药,被称为神农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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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草纲目》中有:“杜蘅者,又曰杜若,若芝,楚蘅,多生于水泽之畔,以楚地者最佳。其形如细辛,根茎粗大,皮黄肉白,叶若马蹄,带异香也。其花叶皆可入药,性温味辛,可散风寒,逐湿毒,润脏腑,止痰喘,可以外感风寒,痰饮喘嗽。”
薛宝钗住的地方种植这种香草,还把住所取名“蘅芜院”,自己也号称“蘅芜君”。
蘅芜院的那些异草,都散发着香气,蘅,是香草杜蘅的简称。杜蘅是有名的香草,在《楚辞》它常与白芷、泽兰等香草在一起。一直以来,杜蘅都是忠贞的象征。
杜蘅植株能发出香味是因为它含有芳香油,主要成分是丁香油酚及黄樟油,这是具有特异香气的香料。
杜蘅的叶子像葵菜,形状如马蹄,俗称马蹄香。根、叶皆可入药,称为“马辛”,有散寒止咳、祛风止痛的功效。
《红楼梦》作者把薛宝钗安住在蘅芜院,还取名蘅芜君,看来另有一番心意。
薛宝钗是很有心机的一个人,最先为了选妃入宫而暂住在贾府,入宫失败后就索性常住贾府。表面看她这个老好人,似乎大家都喜欢她。可背地里她却耍了不少小心机,把“木石前盟”硬说成“金玉良缘”,最终得与宝玉结合,却落得个悲惨的结局。
宝钗的行止,正如蘅芜苑中攀爬牵扯的藤蔓,利欲熏心,费心经营。而这一切,都被宝钗隐藏在无欲无求的面具之下。
屈原在《离骚》中对杜蘅、芳芷、留夷、揭车等几种香草有过描叙,几句诗的大意是:
“分垄培植了留夷和揭车,还把杜蘅、芳芷套种其间。我希望它们都枝繁叶茂,等待着我收割的那一天。它们枯萎死绝有何伤害,使我痛心的是它们变质。大家都拚命争着向上爬,利欲熏心而又贪得无厌。它们猜疑别人宽恕自己,它们勾心斗角相互妒忌。急于奔走钻营争权夺利,这些不是我追求的东西。”
这下明白曹雪芹把薛宝钗安置在衡芜院的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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