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底的师德师风大会上,教体局的张书记说起一件事。
有一天,张书记问自己的女儿:教过你的老师中,你最感动的一件事是什么?女儿想了想说:上二年级时,有一天李老师给每个女生梳头,还给她辫了一个很好看的辫子。让她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我上初三那年,第一次质量检测,我考了全乡第18名,在当时,前3名还多少有点升学希望。第18名,别说师范和重点高中,基本是连三高四高都考不上的。我也觉得没脸回家。
记得一个周六下午,我们补完课,我在伙房买了仅剩下的四个馒头。我不打算回家了。我当时住在教师住室,因为小舅是学校老师。隔壁住着杨宇伟老师。
杨老师是我初二时的班主任。他问我咋不回家,我说不想回家。学校食堂星期天关门,杨老师问我如何吃饭。我也不知道,所以没有说话。杨老师问我有锅没有,我说有一个钢精锅。于是,给了我半把挂面,还有半颗白菜,两包方便面的调料。
周六下午放假,周日晚上学生到校上自习,周一的早上才有饭。这意味着我要在学校对付四顿饭。周六中午学校是卤面条,我去晚了,没有打到饭。
我在小舅的办公室背书写作业。饿了就吃馒头喝一点水。晚上十一点睡觉前,我居然把四个馒头干完了。住室里有个蜂窝煤炉,可惜煤炉灭着。平时只有冬天才用。
周日早上五点起床,我坐在空旷的校园里读书。那时也没有安排老师在学校值班。十点钟的时候,我做完了所有作业,感觉心情很好,就在寂静的校园里边跑步边背单词。
忽然,我觉得胸闷,有点喘不上气,额头开始出汗。就蹲下来,想休息一会儿。谁知就头一蒙,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到了天空的白云和太阳,听到了树上的鸟叫。我怎么躺在地上睡着了啊?做起来后,才发现裤子也尿湿了一大片。
幸好校园没有人,也没人看到我的窘迫。我赶紧回到住室。把裤子脱了换了一条。又打水洗了衣服晾在门后边。
这时,肚子里咕噜咕噜一个劲叫。用手从肚脐能摸到脊柱。我从周六中午到周日早上,只吃了四个馒头还有喝了N碗凉水。屋子里没有吃的,我看到了那半把挂面和白菜。
从一个教室里面,我找到了四个笤帚把,一根木头凳子腿。舅舅抽烟,抽屉里有火柴。我把煤炉架在住室门口,用火柴引燃笤帚把,锅里的水烧开了,我就把挂面放进去,菜叶子撕碎丢进去,加入“华丰”牌的方便调料包。我煮了一锅面条。这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我一口气吃了一碗半挂面,就是那种黄洋瓷碗,只感觉才垫住肚子底,还想吃,可是考虑到晚饭,就忍住了。
就是这半把挂面和白菜,救了我一条命。
这么多年,我仍然记得清水挂面汤的味道,就像朱元璋当年喝过的“珍珠翡翠白玉汤”。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我应该是饿晕了。然后引发低血糖。好在最后醒了过来。
感谢恩师杨宇伟老师,感谢您当年的那半把挂面,还有那两包“华丰”方便面调料,它不仅仅救了我的命,也化为了发誓一定要考上学的精神动力。
有学生回忆当年自己迷恋武侠小说,被我叫到办公室批评教育,最后迷途知返。
有学生说,老师,当年我不想上学,是你跑了十几里山路,去我家里做工作又把我叫到了学校。
有学生说,有天晚上熄灯后,我躲在被窝里玩俄罗斯方块,被躲在寝室暗处的你发现了,让我光着身子站在寝室门口反省了一个小时。现在后悔当时不听你的话,没有好好学习,以致于四处奔波打工。
有学生说,老师,我现在还记得你说过的一句话,那就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嗐,有这回事儿么?我怎么没有印象了?
我只记得初一时,杨小通老师让我们办“春苗”手抄报的情景,从此打开了我的文学梦;
我记得上师范时,低血糖晕倒被送到医院,苏醒后,牛群娥老师给我端来一碗鸡蛋面汤,让我这个第一次离家求学的山村孩子,感受到了集体温暖和爱。
还记得盛锦永老师给我们讲了四集围棋故事。让我知道了聂卫平,小林光一,给我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老师啊,多年之后,让我们的学生回忆当年的我们,能有哪些事情让他们感动?能有哪些话留在他的脑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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