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北岛写的《给父亲》,脑海中冒出来一个画面,让我如坠冰窟。还没给自己一巴掌我便终结这个不该有的想法。画面简洁,我母亲在手机中通知我关于外公的噩耗。祖宗保佑,不肖子孙才会有我如此的胡乱猜想。
我曾经有过无数次这样的乱想,从点头之交到睡过的好友再到血脉至亲,没漏过一个。这是个多么可怕的想法,没想着他们寿比南山不老松,却想着他们突遭横祸。不过这也证明着一个事实,假如,事情真是这样,我会茫然无措。
对于死亡,我考虑过,但没思考过。我考虑过这件事,可没思考过这件事之后。第一次面对死亡,是在我高二的那个清明节的早上,那天早晨天色朦胧,带着晚春的寒意,我正戎装待发要去白璐岛踏青,却被通知我爷爷已经在昨晚去世了,当时的感觉就如,嗯,就像我母亲和我说“吃早饭了”一样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哪里来的淡定。或许是因为我和爷爷感情不深,或许吧。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当我父亲踏入奠堂那一刻,张口“我爸走了”再接着“我爸走了”泪眼汪汪,我被电击了一般的麻木的看着,血脉的传承,让我不得不被渗入灵魂的震慑着,很久都没缓过劲儿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死亡,不是我自己,是从我爸身上,是从一个泣不成声的男人身上。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
对于这些不该想的,我总是会想的。曾经有一个姑娘,平均一下,每周都要拉着我去游泳,我怎么都不去,她也都无奈奈何了。对于这问题,第一,不会,第二,我主要考虑到个人形体问题,简单说怕丢人。还有一原因,嗯,我不是怕以后有个无聊的女人问我那个“我和你母亲掉水里”历史性问题,我真正怕的,以后有人掉水里,我顶多打一110,我可以说我不会水,哪怕那人淹死了,我也可以有自私的理由安慰自己,“你不会游泳”。对于死亡遗留的痛苦,我畏惧着。
背影.jpg
在我那茫然的、仅存的关于我爷爷的记忆里,他和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好好学”这几乎和我外公说的一样,老人们的思想总是一样的,不,具体说来,他还问了一个问题,“你这么高怎么不去打篮球啊?我当年在部队的时候......”。这是我听他谈话时,话题最多的一次。我小时候就被我母亲深深地种下一个思想,我爷爷不喜欢我,用我们那的话说,“他一点都不疼你”。我不是在指责我母亲,事实的确如此,但我不关心这个,我只是疑问,我的爷爷为什么我没有经常见到,当我的伙伴们说爷爷的时候,我能说的仅仅是我的外公。当我稍微理性一点的时候我明白了,仅仅是因为地缘关系,我离他生活的地方太远了,和他的亲情,显得太淡薄了。
直到我爷爷因为医院的问题,在我家住了2个月,我才有机会和他近距离接触,但也仅仅是住在一起而已,聊天的机会并不多。他给我印象最深刻其实是,他爱干净,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今天出门或没出门,在晚上睡觉之前总是要把自己洗漱一遍,日日如此。老人都喜欢发呆,我爷爷也是如此,或许是在城里,离开往日的村庄,看不见暮色四起,听不见鸡犬相闻,更看不见他的朋友,以前,他每天下午都会去会牌友、棋友,优哉游哉,飘飘然然,但是现在,在水泥大厦的树林里,在这封闭的笼子里有一种陌生感,他动都不敢动一下,仿佛,会触动着什么不该触动的。垂垂老矣,是一种孤单。
后来,从我家回到乡村后,我就再没见过他,或者会说是没见过能和他说话的那个他了。我见到他时,已近双目微闭,还是能够看到他的眼睛的,嘴巴张开,脸色酱紫,脸颊由于病痛的纠缠已经深深的凹陷了,我母亲他们一直不让我近距离的接触,我知道他们怕我畏惧什么,但是我一点也不畏惧,我现在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不畏惧,但我也庆幸我见到了,因为我见到了。
当初我爷爷来常住的时候,把我家多余的客厅改成一间狭小的卧房,我从高考过后就一直喜欢在那睡觉,一直到现在我母亲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我家那间最小的房子,那张最小的床,因为我爷爷躺过之后,我再去躺的时候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坦,一种从心里向外衍生的舒适。
不知道是我感性还是我矫情,出门在外的时候,每当见到街上有穿着黄色的军装、绿色的老胶鞋的老者,我心里有一种总是一股肃然起敬的情感,我尊重他们,因为我怀念陪伴我十几年的外公,也会想起我那从未用心交流过的爷爷。
老套的说法,珍惜眼前人,我父亲节的那天只是打了个电话问候了我老爸,他说他在工作,他始终这么忙碌。中国的传统没有如同西方那么直接的表达方法,引用北岛的一句话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