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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绕云山心似鹿,魂飞汤火命如鸡

梦绕云山心似鹿,魂飞汤火命如鸡

作者: 吉山比尔 | 来源:发表于2021-01-30 07:30 被阅读0次

    乌台诗案是一场文字狱,更是一场“莫须有”。狱中的苏轼受到百般摧残,严刑逼供,昼夜审问。每每我总是心痛不已的想,本是一个伟大而柔软的诗心,本是一个宽广而自然的心,是如何忍受住那般的侮辱,那般的苦痛。

    苏轼是怎样忍受住的那黑暗的103天,苏轼又是如何的劫持自己,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做过的就直说做过,没有做过便是从不畏惧严刑拷供。苏轼便是在看不到一丝光明中,望不到一点的希望的境况下,还保持自己的本心,不改正直,豪气与坦然。

    每每想到,苏轼端坐狱中草团之上,一脸坦然,看不到一丝的征兆,刚才尚是挣扎在生死线上的肉体折磨。两眼微闭,眼瞳没有丝毫的跳动与活跃,与内心保持着同境界的平和与安稳。那根根的胡须,还如往日一般的飘逸;那根根的胡须,又是如此的精烁,显现出非同一般的倔强与毅力。双腿盘坐,双手相握,似乎这一刻的时光,就是这样的静止了,因为岁月想给这个伟大的灵魂留出些许的机会,让他带给人们更多的精神与文化。

    形势似乎日趋严峻,狱中的空气似乎更加稀薄,让人因呼吸不畅而心跳加快;一次比一次更加残酷的拷打,苏轼虽是仍是坚持,但他慢慢感受到,似乎希望是越来越渺茫;一次比一次更加残忍的诬陷,苏轼虽是一再的否认,但他也慢慢的感受,似乎这帮人不至自己死地誓不罢休。

    苏轼向来是一个有谋事在前的人,死亡慢慢靠拢他的身心,他没有害怕;但一想到自己的亲人和家人,他忧心忡忡担心不已。此刻他想到了弟弟苏辙。

    圣主如天万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

    百年未满先偿债,十口无归更累人。

    是处青山可藏骨,他年夜雨独伤神。

    与君今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身处盛世,国泰民安,万物迎春,生机勃勃,一切的生物,都可以在这个现世迎来自己的春天,迎来自己的希望,都可以安稳的生活,安顿的生存。就一个我苏轼,身份式微,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只可惜自己是如此的愚钝,蠢笨地自蹈死地。

    百年未过,中年丧命,也许是前生欠了太多的宿债,也许是前生积善不够,终不得圆满。每想到一家老少十多口人,此后便没有了依靠,没有人抚养,便忍不住泪水涟涟。树欲止而风不止,本想清静平常过日常,奈何一份素净终不得。这一家老少的抚养与照顾,就只能拖累弟弟你了。

    人生总有一死,死无可惜,一死何足道,天地间处处是青山,青山之处便可葬我骨。也许与青山为伴,才能让我感到一份安稳,一份了却。也许与青山相伴,我也才找到久违的精神与思想。只是我葬青山中,就再也无法实现与你“夜雨对床”,共处一室,暖心交谈了。此后再逢夜雨潇潇夜,子由也只能独自伤心落泪了。我无畏的离去,却是害得弟弟悲伤,致使亲人悲痛,想至此,我的心亦是阵阵隐疼不能安。

    如果有来生我定是会和子由世世代代的做兄弟,把未了的因缘,在来生的时光里继续的享有,继续的付诸进行。

    写完这首绝命诗,苏轼的心中稳定了些许,有一种回归的轻松。虽沦落牢狱,但每每有所思绪,想到的都是家人的温馨,妻子的贤淑温顺,孩子的懂事孝顺。想到开心之时,竟是不经意的发出轻轻笑声,引来狱中人的不解与迷惑。

    把身后事托付给苏辙之后,苏轼虽是受到越来越烈的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摧残与折磨,但他依然坚韧,他心底那份对妻儿的不舍,总是在不经意间便已经萦绕在他的心间。他便给妻子又写了一封绝命诗。

    柏台霜气夜凄凄,风动琅珰月向低。

    梦绕云山心似鹿,魂飞汤火命如鸡。

    额中犀角真君子,身后牛衣愧老妻。

    百岁神游定何处?桐乡应在浙江西。

    月光西沉,柏台霜气沉沉,夜色凄凄,本已现冷的天气,因为孤独更显现出更加的凄凉;本已黑黑的夜,因为阴风嗖嗖,而显现出更加荒漠的悲伤。霜气,黑夜,柏树,此刻形成了人间地狱的最阴森。

    一阵风吹来,檐角上的琅珰在风中叮当作响,似乎阴阴碎唱着一首寂寞的歌,又似乎弹奏着一曲梦断天涯的荒凉曲。梦中那颗向往自由的心,像鹿一样的奔向云山,可是现实不忍看,自己命在旦夕,像极了那面临着滚汤烈火的山鸡。

    最近被折磨的出现幻觉,眼前时常浮现出孩子们的身影,他们聪明真诚,精神丰盈,面相非凡。今生已经无能再为妻子提供任何的保障,辜负了同甘共苦十多的妻子,就连一丝的安全感都不能送给她。我葬青山后,也只能让她独受贫苦了。

    听说杭州、湖州一带的百姓自发地组织起来,一连数月为自己作解厄道场,祈求神灵保佑平安,让我感动不已。如此,我便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我死后,就把我葬在浙江吧。以便我还能看到浙江老百姓的幸福安定,还想和浙江的仓民万生静静的陪伴。

    两首绝命诗,每每读过,每每心绞痛;两首绝命诗,每每思绪,每每泪涟涟。是不是一个伟大灵魂的,都需要千难万难的风蚀,才能雕刻成?是不是一个伟大的诗魂,都需要在不断的绝望与空寂中,才能琢磨成?要不然,为何上苍又怎能舍得让苏轼受到如此的摧折与枯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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