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瑜

文/半个错别字

【一】

石头，新年快乐！

你也快乐，都快乐呵！

看你的微博，又去厦门跑比赛去了？

呵呵，北方雾霾太重，我前几天大病一场，医生诊断，缺氧综合症外加异性短缺症。我来厦门吸点氧，顺便看看厦门有没有漂亮的姑娘，提提神。

德性，你咋还那么没正形呢！

日本那边还好吗？

嗯，老样子呗！瞎忙！

还单着吗？

单着呢！不知道好男人死哪儿去了！本姑娘安心地守株待兔好几年了，兔子影没见到，倒是不小心踩死了几只蟑螂。

哈哈~~，你不能一棵树吊死啊。多好一棵白菜，别熬着了，到最后别被猪给拱了。

臭嘴，你白天天看书了，咋没个好词呢？

小瑜，我在公交上呢，不方便长聊，要不好多人听咱两聊天得错过站。等回去，我再给你打电话吧。先就这……。

————嘀嘀！嘀嘀！对方那边已经是盲音了。

“再见”还没出口呢，小瑜那边已经挂电话了。

这姑娘，唉！一颗没有礼貌的白菜！

【二】

认识小瑜是三年前，也是新年的同一天。

那次我来厦门跑完比赛，反程的动车上，我刚搁下包坐下，一个皮肤白皙，眼睛黑又亮的姑娘背了一个旅行包，一边走一边瞅地走了过来。

走到我这里，停了下来。她看了看头顶已经搁满大包小包的行李架，然后又看了看我。

我马上心领神会。

三下五除二把她的包搞定后，小瑜不失时机地说，哥，谢谢啊！

然后一笑，一口闪着瓷器光芒的牙齿露了出来。

真白啊！我心中不由地赞美。

姑娘，你到哪里？我看着她在我身旁坐下来后，随口问。

济南。小瑜从手提包拿出一个红色的保温杯搁在了眼前的用餐台上。

哦！看来一路同行啊。我到薛城。我主动说出了自己的终点。

你到厦门做什么？不会跑马拉松吧？看你这么瘦，头发这么少，不跑步有点浪费。

呵!瘦和头发少和跑步有必然联系吗？我心里不无好气地想。不过嘴上说，你眼睛怪毒，猜对了。你呢？

我和我闺蜜到丽江去玩了。回来的路上，顺便拐了一个弯，到厦门待了两天。小瑜说完，用手指了指车厢里和我们一排过道那边的一位身材高挑的姑娘。

那位姑娘好像听见了我们的对话，抬起头来微笑着点了一下头，扶了扶黑框眼镜，把目光移回了面前的用餐台上，一本黑色封面的书上面两个白色大字——《密室》。

你这个弯拐的真不小。对了，几年前，我也去过丽江啊，很美的城市！听说现在那个地方成了很多文青艺人和江湖游侠避世隐居的地方。

你说的很对啊。我喜欢的土家野夫、盲人歌手周云蓬也在那里啊！

想必你此行有不少照片，来，分享一下，让我重新温习一下丽江古城的气质范。

把你的比赛照片也分享给我，我也跑步，不过跑的少，最多跑过10公里，也说不定将来会跑一次属于自己的马拉松呢！

于是我们各自打开自己的手机图库，互相交换了手机。

咦！你还到“大冰小屋”去了？我看到她手机里的一张照片上，她摆着POSE，身后一间露砖吐泥的墙上赫然四个大字——大冰的小屋。

嗯呢！我是之前看了大冰的书，然后喜欢上大冰和民谣的。

哎！厦马比赛这么多人啊？没等我接她上一句话，小瑜一边翻着我手机的照片，一边问。

现在人们越来越重视身体健康了，所以跑步才会越来越热。

嗯！我从小体育常垫底，马拉松是不敢想了。跑步对于我来说是用来减肥的，当然偶尔也释放一下压力，工作太忙的时候，人容易焦躁，一跑步就好。

………

于是，我们在车上自来熟地聊起了跑步和民谣。

我给她讲各种跑步。怎样从800米累成狗到可以一口气跑完42.195公里。

她则给我介绍各种民谣。从周云蓬的《中国孩子》到宋东野的《鸽子》再到纣王的《涩》。

然后，我请她吃冰淇凌，她请我泡方便面。

再然后，我们一起聊大冰《他们最幸福》里的大军和路平，聊意式咖啡玛琪朵雅和康宝蓝。

再再然后，聊起了电影，好像说到了冯小刚，她忽然说，我平板里的《非诚勿扰》刚看了一个开头，要不要一起看。

没问题啊。

平时我看电影的时候，大多都是孤家寡人，常常看见前后排一对对小情侣各种腻歪之后就心生各种刀枪剑戟，今天有一个温润似玉笑起来像猫咪一样可爱的姑娘免费陪看电影，不错啊。

看葛优各种奇葩相亲的时候，小瑜笑的前俯后仰，但看到结尾舒淇跳海那一段时，她却左手一把鼻涕右手一把泪的，害的我的纸巾都贡献了出去，最后就差用衣服袖子给她擦鼻涕了。

最后，小瑜边哭边摸鼻涕说，北海道真美，特想去那里看一看阿寒湖和能取岬。

列车经过婺源的时候，一簇簇黑瓦白墙的房屋点缀在绵绵如黛的群山里，残阳如血，暮霭缭绕。我对小瑜说，你看，中国美丽的地方很多，何必去日本呢！

小瑜没有说话。

傍晚的阳光透过车窗打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里还有一丝江南雨巷里的朦胧，她出神地望着窗外：连绵的群山、深绿的麦田、炊烟袅袅的村庄，似电影被一桢桢地快进。

列车飞驰，千山万水。和小瑜在一起插诨打科的一路，倒也不觉得路程漫长，时光难度。

本来觉得呢，我们两人也只是偶然相遇在一个车厢最终必然分手在两个车站的路人甲和路人乙而已。此时相遇，一起说笑，似朋友知己；彼时便擦肩而过，天涯两散，再不相逢。

没有想到我下车前半个小时，出了一个小插曲。

前排的双胞胎小男孩抢保温杯的水喝时，被洒出来的开水烫着了。孩子父母和乘务员忙乱一阵后，可能列车长怕碰见无良乘客提出索赔，就找后排的我两做现场笔录。列车长看我们两比较熟识的样子，就随口问，你们是一起的吧。然后可能是看我是年长的男性，说着就把询问笔录表放到了我面前。

小瑜刚张口说了一个“不……”字，就被我挡了回去。

“她是我妹，做笔录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我清楚一般这种现场，至少得找3个人做证词，要是承认我和她不一起的，肯定我们两得各做一份笔录。节外生枝的事情，没有必要让她掺和进来。

但是，我马上就要到站了，最后，我就签了个名字，告诉小瑜怎么写，然后，匆匆留了个她的电话，让她弄完随后拍照发给我看看就行。

于是，我们就这样阴错阳差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三】

去年，到济南出差的时候，顺便和小瑜吃了一顿饭。她喜欢喝咖啡，饭毕后，又拉着我去了上岛。

言谈间，小瑜问我，石头，你近期听什么歌曲？

自从第一次见面，小瑜看见我脖子上带了一块长相怪异的石头外，就以此称呼我。

你不知道，自从你推荐给我民谣，我就再也没有听过其他类型的歌曲。我发现民谣真的是最具有情怀的歌曲，它娓娓道来的故事性，它如朋友和你面对面聊天的倾诉性，它时刻满溢出来的孤独落寞和对消极的对抗常常让我沉迷其中，欲罢不能……

我一听小瑜问我听什么歌曲时，不由兴奋地滔滔不绝地和她谈起了彼时听民谣的心得。

石头，你说，民谣会不会因为我们的喜欢而火起来？我看现在的麻油叶开始被人们慢慢地接受了。

这个我不大会预测，不过随着城市文化的过剩，和主流音乐的泛滥，这种个体独立的略带边缘属性的音乐会越来越多地被人们喜欢。

近期你听谁的民谣呢？小瑜接着问我。

听很多，贰佰、纣王、李志、丢火车、赵照……这两天听陈鸿宇的，他的歌曲你听过吗？

当然听过，我最喜欢他的《途中》、《行歌》。

我也是，第一次听《行歌》，莫名地感动了一下午。我后来就把我空间背景音乐用了大半年的丢火车的《白兰鸽巡游记》换成了《行歌》。

“行歌，在草长莺飞的季节里喃喃低唱；到处人潮汹涌还会孤独，怎么？在灯火阑珊处竟然会觉得荒芜，从前轻狂绕过时光……”

上岛咖啡屋柔和温和的灯光下，我和小瑜一齐哼唱起了我们共同喜欢的《行歌》。

桌上的两杯浓缩咖啡悠闲地散着热气，袅袅地升腾起来，在空中相互缠绕、侵染在一起。

【四】

今年三月份一天凌晨3点多，枕边的电话“嘟嘟嘟……”地把我从梦中惊醒。

屏幕显示是小瑜的电话号码。深更半夜的准没好事，我迷迷糊糊地想。

小瑜，怎么了？我有点紧张地试探着问。

没事啊，紧张啥？石头。我就是打电话和你聊聊天。

你这是发什么癫？……拜托，我刚梦里抢银行，刚刚撬开保险柜，就被你打断了。

我刚想熊小瑜一顿，又转念一想，好久也没和她联系了，一上来熊人有失风范，就随口幽默了一下。

小瑜随后说，昨天喝了四大杯咖啡，喝多了，睁着眼瞪着天花板过了大半夜，实在熬不下去了，想着骚扰你一下。

你不是日常都喝咖啡嘛，以前也没有听你说失眠的事情啊！

她说，来日本气候不大适应，感冒了半个月，咖啡也停喝好久了。

日本？你咋去日本那鬼地方了？

小瑜假装娇嗔道，谁让你不关心我微博，估计我在人间消失了，你也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工作实在太忙。我慌忙辩解，但自知心虚地很。

小瑜随后说，她的公司今年有一个外派的机会，她就申请去了日本，估计会待几年吧。

她还说，她去了了北海道，去了阿寒海，去了笑笑跳海的能取岬。她在那里欣赏美景，呆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夕阳西下，弯月升起，星星像宝石一样铺满头顶的天空，她才回了宾馆。

石头，你什么时候来，我带你去北海道耍去。小瑜向我发起邀请。

小日本那地方，暂时还没有计划去。我随口说。

你咋还不改那点愤青脾气呢，小瑜揶揄我。

你啥时候回来？我带你去看油菜花。婺源那地方可美了，是我梦想中死后可以安心入土的地方。

不知道呢？回去的话，我Call你。

嗯！你现在还跑步吗？

嗯，跑了，2月份，我在京都马拉松跑了个半程，2小时10分钟完赛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厉害。这要谢谢你啊，石头！小瑜在电话那里格格地笑。

嗯，其实，我也要谢谢你，让我喜欢上了民谣。

呵呵，咋这么见外。你喜欢什么就会遇到什么，就会成为什么，即使不遇见我，你也会喜欢民谣的，只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情。如果你是一块内心是玉的石头，即使生长于乱石堆中，你也会注定会浸染日光月华的。

你也是一块玉啊，还是美玉。我对小瑜说。

又贫嘴，不说了。我现在做服装设计，工作忙，忘记跟你联络别见怪啊！对了，你知道我在能取岬坐了一下午听的什么歌吗？

什么歌？

《知床旅情》啊，《非诚勿扰》里面的那首歌曲。你听听去。别一听日货，就愤青啊。我下了。拜！

——嘀嘀！又是还没有等我说再见，小瑜就挂了电话。

“在美丽的知床半岛，越橘花朵朵迎风含笑，在这鲜花盛开的时节，往事请你不要忘掉。一起在欢饮歌唱，爬上了山坡远眺，远远地望见国后岛，白夜过去天将晓。……”

那天夜晚，《知床旅情》在我的电脑里循环了一晚上。没办法，我喜欢一样东西，总是会偏执地沉溺其中。

彼时，窗外月亮安静如玉，温润似水的月光洒了整整一阳台。我想告诉小瑜，其实这首歌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