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啦!”蓝夜湓从门口跑进来,像个球一样一下子滚到魏无羡怀里面。
魏无羡“啧”了一声,故意把身子向后倒。
蓝夜湓身子刚靠在魏无羡身上还没站稳,他这一倒,连着蓝夜湓身子猛地向后一栽,猛烈的失重感袭来。
就在蓝夜湓要倒在地上的时候,魏无羡一下子把蓝夜湓提起来,同时大笑了一声。
蓝夜湓也是习惯了魏无羡这种小恶作剧,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就当发泄小小的不满,然后就去看桌子上的那根系着红绳子的黑色笛子。
“陈情吗?”蓝夜湓好奇地戳了戳这跟黑色的木管子。
“别碰,给我碰坏了。”魏无羡笑了一声,像小孩子一样把陈情抱在怀里,故意幼稚地说,“这以后可是要当传家宝的,以后给我儿媳妇的。”
蓝夜湓不满地看了眼魏无羡,一下子跳起来,把笛子从魏无羡怀里抽了出来,趁魏无羡发愣,立马跑远了些。
“啊哈~拿到了吧?有什么可宝贝的,不就是一根木头吗?”蓝夜湓扶着门框,得意洋洋地挥舞着手中的陈情。
“你小子,不错嘛~”魏无羡手撑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赞叹道。
“过奖咯~跟蓝爹爹学的。”蓝夜湓笑了一声,有些得意。
蓝夜湓已经开始发育了,圆润的脸庞开始消瘦下来,露出少年的精气和痞气。
而且,长高了。更甚的是,脾气也变得不好了。
以前那个诺诺弱弱,乖巧可爱的蓝夜湓随风飞走了,魏无羡抓都抓不住。
现在,呵呵。
魏无羡越来越觉得遇到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了——在厚脸皮这方面。
不过转念一想,蓝夜湓在生人面前还是屁颠的模样,只在熟人面前撒娇,魏无羡心里平衡了许多。
毕竟自己痞气起来可是不分场合的。
姜还是老的辣。
“爹爹除了催我回家会吹笛子,怎么其他时候不吹呢?”蓝夜湓知道魏无羡很喜欢他的笛子,也不淘气,走了过来,轻轻把笛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搬了把椅子坐下。
魏无羡把笛子拿到手上,转了转,撑着头,淡淡地说:“不是很想吹。”
“啊~那爹爹叫我回家的笛声是爹爹自己乱吹的还是某个乐章?”蓝夜湓又问。
“自己乱吹的。好听吧?”魏无羡挑了挑眉毛,笑嘻嘻地说。
蓝夜湓“噗呲”笑了出来,说:“别吹牛了。我才不信。”
魏无羡捏了捏蓝夜湓的脸,说:“你这样我很想踢你屁股!”
蓝夜湓毫不畏惧,仰头“哼”一声说:“来哇!”
魏无羡笑了笑,一把搂住蓝夜湓,点了点他的鼻子,说:“我咋忍心打我儿子,以后还要靠他养老呢!”
蓝夜湓也笑了笑,头顺势靠在魏无羡身上。
“我吹的乐章是忘羡。”魏无羡说,“你要学吗?”
“啊~是两位爹爹的定情之歌?”蓝夜湓抬起头来嘲笑了一下,又把头靠在魏无羡肩膀上。
“你这小子。要是被蓝湛听到了,又要说我把你教坏了。”魏无羡无奈地说。
听到魏无羡又说自己坏话,门外看书的蓝忘机无奈地皱了皱眉头。
蓝夜湓眼睛觑着蓝忘机,笑道:“本来就是啊~爹爹教我,我以后吹给别人听去。再说了,蓝爹爹怎么会介意?我前些日子还说我想学笛子呢,他也没说什么啊。”
“你想学笛子?以前不是说想学琴吗?”魏无羡愣了愣,眼里有些惊讶。
“我才不想学琴,学琴的都是蓝爹爹那个死气沉沉的模样。还是学笛子好,以后闲云野鹤,吹笛自娱。就和你一样。”蓝夜湓看着魏无羡,眼里满是光彩,笑道。
听到到“就和你一样”,魏无羡看着蓝夜湓,眼里的不羁和喜悦渐渐熄灭。
自己命运坎坷,蓝晏如此小年纪说出此话,只怕会一语成谶,有点不祥啊……魏无羡心想。
“怎么了?魏爹爹?”蓝夜湓察觉出魏无羡的不对劲,忙起身问道。
“没什么。你要学笛子啊?我教你啊。”魏无羡摇摇头,眼里恢复了刚才的神采,一扫阴翳。
“好啊好啊!我要学忘羡!对了,忘羡有歌词吗?”蓝夜湓笑着说。
“有。要我教你吗?”魏无羡拍了拍蓝夜湓的头,笑着说。
“当然啦!”蓝夜湓笑了笑。
“那你听好咯。”
“诶等等。你唱的会不会不好听?”蓝夜湓憋笑道,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连忙说 “开玩笑。唱吧唱吧。”
魏无羡又揉了揉蓝夜湓的头发,作为他开玩笑的小惩罚,咳了咳,唱道……
“小公子好点了吗?”温宁关切地问道。
蓝夜湓点头道:“好多了。我们走吧。”
“一弯野火东逝,空留一卷孤云……”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吟唱,伴着悠悠扬扬的忘羡。
似乎是跨越时间的歌声,幽幽地从地底升起,从过去的光景飘来。
还是那人熟悉的低沉的歌声。
蓝夜湓猛地回头,睁大眼睛看着笛声飘来的方向。
这个声音,让蓝夜湓猛然想起小时候。
“孤云漂泊数十载,终于难得重逢……”蓝夜湓下意识地接出了下一句词。
“小公子?”温宁呼唤了一声,有些担心,生怕蓝夜湓还沉浸在刚才的邪魔妖术中。
如果小公子在自己面前出了事,那自己还有什么用?温宁焦急地想。
“蓝公子,夫人有请。”一个丫鬟忙迎了上来。
蓝夜湓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一直茫然地看着街道尽头。
“蓝公子?”丫鬟陪笑道。
“嗯。好的。”蓝夜湓回过神来。
见蓝夜湓说话了,温宁才放下心来。
“夫人请呢。”丫鬟弯腰说道,一脸恭敬。
“好。带路吧。”蓝夜湓又看了看身后,似乎在期待什么。
可什么都没有了,仿佛那不知道何处来的笛声也去向了不知何处的地方。
丫鬟走在前面,蓝夜湓转过身来,跟在她身后。
莲花坞。
“你们为什么这么忙啊?”江谌挚靠在莲花池边的小亭子的栏杆上,藕荷色的翩长裙子轻轻垂下,看着莲花池里的人忙来忙去。
夕阳西下,洒在波光粼粼的莲花坞上,令立足的人感觉仿佛在太阳中呼吸般。
“小姐,过几个月我们这里就要有件大事情了。”一个扛着一捆红绸带的帮工不敢靠近,只远远地站在亭子外,隔着几十个打扮得花红柳绿的丫鬟,笑着说道。
“什么事啊?”江谌挚好奇地问。
帮工笑着说:“仙督大人会告诉小姐的。”
说完,帮工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江谌挚看着他走远,陷入了深思。
云深不知处。
“忘机可还记得这东西?”蓝曦臣指着地上的一具没头的尸体,皱着眉问道。
断头处黝黑,明明已经死了很久了,还向外冒着黑血。
“行尸。”蓝忘机一眼认了出来。
“我云深不知处为何最近频频出现这东西?”蓝启仁已经很年迈了——胡子都已经花白,按理应该颐养天年,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却还是拄着拐杖生气地说。
“我问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蓝启仁胡子都抖了三下。
蓝曦臣和蓝忘机对视一眼。
见蓝忘机敛眸,一副锯嘴的葫芦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模样,还是身为兄长的蓝曦臣解释道:“曦臣也在调查,可目前……没什么线索。”
蓝启仁冷哼一声,斜眼看着门外,没好气地说:“蓝思追站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蓝思追很早就候在门外,但是门内情况,他也不好介入,只能静静地等待。
听到蓝启仁叫自己,蓝思追才慢慢上前,恭敬地行礼。
“你们都站着干什么?我让你们站着了?”蓝启仁冷哼一声,又说。
蓝曦臣忙说道:“大家都坐下吧。”
蓝忘机才入座,蓝思追给三位长辈沏弯一杯热茶后才就坐。
蓝忘机觉得有些冷,喝了口热茶想要暖暖身子。
不料,蓝启仁又阴阳怪气地说:“蓝湛你身子好了?就坐冷椅子?蓝涣也不给你弟弟拿个热点的毯子来。说出去让人笑话。”
听到这话蓝思追忙起身——实在是不敢劳烦蓝家家主——周围服侍的人全早被蓝启仁撵出去了,小心翼翼地接过蓝曦臣递来的毯子,又恭敬地递给蓝忘机,然后又给炉子里的火加了些果木炭,见火烧的旺了些——让屋子里更暖和,然后坐下。
蓝启仁这才冷哼一声,然后说道:“我知道我年纪大了不该出来问你们是非,可蓝家百年未见此事,我也是触目惊心啊。”
“这些年来,蓝家屡屡式微,还发生了这种事。实在是曦臣的不是。”蓝曦臣面露愧疚之色。
蓝忘机略带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
蓝思追不敢多言语,多作为,只屏声敛气地看着窗外。
明明已经是仲春时候了,窗外却突然飘过一片有些发灰色的雪花,让蓝思追有些惊讶。
蓝夜湓剑气至白,至冷,至纯。不知道这样相似却又不同的气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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