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声音有点哽咽，“周游，我们分手吧。”
马路上稀少的几辆车穿梭来往，黑黝黝的天把月亮也蒙上脸罩。昏黄的路灯照在并肩的两人身上，女孩扭开头，抹了一下眼睛。
“你疯了吗？想什么呢？”周游皱着眉头，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对方。
“我看见你的日记本了。”
男孩的脸一下变得煞白，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的神色，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仓皇不堪。
“你说你不爱我。”说完，女孩儿咬住下嘴唇，眼眶里掉下黄豆大的泪珠。
“芳芳你听我解释！”周游转过身子，双手抱着女孩的双肩。一副急于辩驳的模样，仿佛他是冤枉的。
“好。你解释。”芳芳定定地看着他。
周游在这坦诚直率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自己能解释什么呢？所有对芳芳龌龊卑劣的想法，自己都写在日记本之中了。如果她全部看过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可说？或许他可以大声指责对方，怎么可以看自己的日记。但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
周游暗骂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把日记本就放在书桌上。明明可以锁在抽屉里，不让任何人发现。明明芳芳要来家里住，自己为什么还堂而皇之地把日记本放在书桌上呢？也许潜意识有它自己的目的。
他搭在芳芳肩膀上的双手缓缓滑下，双臂像松垮的皮筋儿一样晃动。周游脸色白得像发了病，喉头发干，“芳芳对不起。”
芳芳嘴唇颤抖，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还说什么要解释。这就是你的解释？”
“有时候，我实在不清楚你在想些什么。我们在一起明明甜蜜居多，可你却说你不爱我。难道在一起的这一年，你全部都是装的吗？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周游看起来就像是夜里一只快熄灭了的萤火虫。他试想过种种甩掉芳芳的方式，但这种正面对峙从未在他的考虑之中。他完全没想到要为这种情境准备一份托辞。
“不是。有时是真的。”
芳芳看着眼前这个瓮声瓮气的男孩，一时间很奇怪这一年多来，自己究竟爱上了他哪里？不惜穿越千里，就为见他一面；时时刻刻想着他，和别的男生保持距离；为他的一言一行而受到情绪牵动。
她想甩个大耳巴子在他脸上。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芳芳仍旧怀有某种期待。她会折服在那种期待之下。
“我的想法你全都知道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晚风吹拂，带来丝丝凉意。夜晚的长沙，空气仍旧凝滞沉闷。马路上驶来一辆开双闪的黑色小轿车，车牌是湘A：ZH728。是芳芳去火车站的的士。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到手的东西，不懂得珍惜。拿不到的，又总是在惦记。真是可悲！”
“我在想，如果我没有看到你的日记。你还会瞒我多久呢？你还能演多久呢？是不是会等我回去，就找个机会把我甩了？”
“真是可笑。你居然还怕我受伤害。我在感情中怕的从来就不是受伤害，而是没有真心对待。我给你写信，帮你买东西，想着你，念着你，从来就不要求什么回报，甚至都不要求你珍惜。这是我刘芳菲心甘情愿做的。如果不是心甘情愿，我就不会去做。”
黑色轿车驶到两人跟前，开着双闪，滴了两声。
“不用你送了。我自己一个人去。”
“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也许仍旧会那样爱你。但我不是为了你而爱。”芳芳提着行李箱，走下石阶。
周游仿佛从谵妄中惊醒一样，想上前搭把手。芳芳伸出手拦住，“我自己来。”
芳芳将行李箱费劲地提上后备箱，司机走出来帮她关上后备箱门，疑惑地看了周游一眼。芳芳打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没再看周游一眼。车辆发动，黑色的小轿车在视线中越来越小，成了一个模糊的小黑点，在滴水晶莹的眼眶中，泛着红色的小花圈。
从那以后，周游再也没有见过芳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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