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27老咸鱼
1
这座城市，今夜有些特别。
红绿灯矗立在斑马线的一头，绿灯的数字显示为六。
此刻的它觉得身体稍稍有些颤抖。
没错，底下一位中年男人正用下体猛烈撞击它。
“艹……”红绿灯刚反应过来。
男人便哆嗦了几下，停止了动作，指示灯由绿转红。
“啊……”那个男人朝天嘶吼，声音中透着悲凉。
“好惨……比飞蛾扑火还惨……”红绿灯说不出话，只能心中默念。
它暗恋对面小区的路灯，痛恨骚扰路灯的飞蛾。
“持久真的这么重要吗？”男人抓着它愤恨地问道，“我他妈哪里不如你！”
红绿灯愣住了，“不如我？”
它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双目无神地游荡到十字路口的中央，蹲坐在地上。
它见惯了车祸，意识到这个男人想自杀。
它很想安慰这个伤心的男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痛苦可以让一个中年男人蜷缩在大街上？无视危险的车流以及整个世界？”红绿灯不解，“难道会比相距6米，却不能靠近还痛苦吗？”
它说的当然是那盏路灯。
那盏它心中独一无二的灯。
“如果他知道了我的故事，也许就不会这般痛苦了吧！”
天空隐约闪烁着无数道弧光，仿佛是对它的回应。
它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抽离。
离那个男人越来越近。
今夜，A市遇到了百年一遇的特大狮子座流星雨。
2
男人回家时已是傍晚。
出差多日，第一次回家。
今夜，他想和老婆一起看流星雨。
他心血来潮买了一束玫瑰，站在路灯下等候娇妻。
他想制造惊喜，听老婆嗲嗲地说一声“讨厌”。
“讨厌，这么多人呢？”
好熟悉的声音啊！
“怕什么！”
这怎么也那么熟悉！
男人远远看到了另一个男人欢快地搂着他的娇妻，举止和他一样。
他妈的一样娴熟。
“艹……”他穿过马路追了上去。
宝马车太快了，他根本追不上。
他认识那个车牌号——隔壁老王的。
男人抬起头，想止住眼里的东西，却只看到模糊的绿灯。
眼前的世界真绿。
一阵冷风吹过，他忽然想起娇妻对他身体的抱怨。
我怎么会不行？
他断然不愿承认。
这就是你背叛的理由？
他愤恨无比，需要宣泄。
慢慢走向最近的那盏红绿灯。
“不要啊！”路灯在斑马线的一头祈祷着。
对面是她暗恋的对象，一盏普通的红绿灯。
路灯灯光底下是一束带着脚印的玫瑰花。
2
豪华酒店内，赤裸的女人骑在老王身上。
修长的大腿，傲人的双峰，满足的呻吟。
老王终于得偿所愿。
“给你的，宝贝儿！”
他递过去一只LV包，以及一把玛莎拉蒂的钥匙。
“你……嗯……对人家……嗯……真好……”
极致的欢愉中，女人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
她分不清这感觉是来自于老王那鼓胀的啤酒肚。
还是来自于老王那土豪的做派。
“比起你男人呢？”
老王得意地揉搓着她的胸部。
“他整天加班，那事儿都不行了，怎么能跟你比！”
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加速扭动着下体。
老王激动地喘息起来。
床前的电视里播放着晚间新闻。
“今夜，地球百年一遇的特大狮子雨即将到达，A市将成为最佳观赏点……”
“老王……看到……没……”
“看到了……”
老王伸手拉开了窗帘。
这座城市上空无数亮点垂落于天际，划出了一道道完美的弧线。
“老王……”
“嗯？”
“许个愿吧！”
“好……”
“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嗯……一生一世……”
女人是极其愿意听好话的，老王深谙其道。
老王拍拍女人的屁股，换了一个体位。
“一辈子，男上，女下……”
“讨厌啦！要幸福100%……”
4
路灯天性敏感，它忍受不了美好的事物遭受破坏。
尤其是这么漂亮的玫瑰。
所以它开始哭泣，灯光闪烁。
它好想得到安慰，尤其是对面那盏红绿灯。
它向远处的流星祈求，
“神啊！只求跟它见一面，哪怕只是几秒，哪怕遭受再多的飞蛾，我也愿意……”
神没有招呼来红绿灯。
在它面前的却是那位中年男人，他单膝跪地，举着那束玫瑰，
“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想说，我是红绿……你信吗？”
“我信……”路灯不再闪烁，灯光下漂浮着丝丝细雨。
它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越发轻盈起来。
“我降生世界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你，你与我只有6米之隔，却似乎有几个世纪之远，尽管你与我度过了春夏秋冬，白天与黑夜……”
男人的眼中噙着泪花。
“你知道吗？无数个寒冬，无数个炎热的夏天，无数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我都是一遍遍数着你闪烁变幻的数字而活的，红灯60秒，绿灯40秒，无数个100秒就是一个轮回，我坚信总有一天经过无数轮回之后，我终会与你在一起……”
路灯中抽离出一个淡淡的影子，如梦如幻。
痛苦心碎的中年男人在思维意识的角落里，听到了两颗灵魂的对话。
他惊讶地抬起了头。
这一抬头仿佛是一次新生，也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他的身体里也溢出一个灵魂。
两颗灵魂终于相遇，他们幻化成一道极光，绕着玫瑰飞转，原本残破的玫瑰似乎有了生命，凋落残破的旧花瓣，重新含苞，重新绽放，重新娇艳欲滴。
他好像看到花瓣中央有两个仙子在偏偏起舞。
一位少男穿着西装打着领带。
一位少女穿着婚纱戴着王冠。
短短数秒后，少男少女，身形渐渐退散，但是脸上仍是美好的笑容。
“大叔，振作一点！”
少男微笑着看着这个中年男人，转而与少女相吻而逝。
中年男人仿佛看到了曾经的他与妻子。
“去哪儿了呢？”他木然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一切。
“哪儿有那么多美好！一点点就够了，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中年男人拍拍身上的泥土，无奈地自嘲道。
他摘掉了手上的戒指，手捧凋零的玫瑰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他已然做好了最终的决定。
5
豪华酒店内。
老王和女人在欢愉的极点觉得身体开始飘摇起伏。
他们飞过城市的至高点。
去到曾经留下爱痕的每一个地方。
去到城市最美的景点。
逛遍这座城市最奢靡的商店。
唯独没有回家。
女人看到了那个手捧玫瑰的中年男人。
眼神中满是傲娇与轻蔑。
他们飘进一个十字路口，斑马线的一端。
“老王……什么情况……你在哪儿？这边好黑啊！我害怕！”
“不知道啊！周围好绿啊！”
流星雨完美地实现了他们的心愿。
男上。
女下。
老王是40秒的绿灯。
女人是60秒的红灯。
100s的完美轮回。
100%完美人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