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谢骏腾
引子
夜,残秋。
长安街,万花楼。
一阵凄厉的哭声撕裂了长安街令人窒息的宁静,如流星划破了暗黑的苍穹,惊醒了一些熟睡了半醒的百姓。
秋风卷着落叶。
沙、沙、沙……
黄叶随着秋风,慢慢飘逝,与地面摩擦时发出如同迟暮老人背对夕阳的叹息声。
举目四望,长安城内一片漆黑,只有万花楼灯火通明。
朱红的楼,朱红的窗,朱红的墙透着朱红的光。
红烛烧,烛泪落。
烛光下,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男人的腿。
你负了我,你负了我,你曾对我发誓不再找别的女人,你这个负心汉。
一阵风过,烛光明明灭灭,照着女人的脸。这张脸远看固然俊美,然而走近看,才发现这张脸无比狰狞,这是因愤怒而显得狰狞。
她说,你不能走,我已为你生下一个儿子,现在又怀了一个,你若离开我们,你叫我们怎么办?
男人面无表情,一脚踢开她,转过身冷冷地说,不错,那时我是发过誓,不过那是对我自己的女人发的,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的女人了。
不是你的女人了。不是你的女人了。
女人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想确认它的真假。而男人背对着她,面朝朱窗,窗外一片漆黑。
女人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一样,纵身一扑,抱住男人的双腿: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啪、啪、啪。
女人脸上火辣地痛,用手一摸,两边脸都已经肿起,嘴角淌出一丝朱红,血。
她抬起头,男人的脸在她的瞳孔中骤然放大,她甚至可以透过他满是血丝的双眼中看透他冰冷的心。
男人双唇扇动,她在恍惚中再次听到他在说话。
贱婊子,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当初跟了我还不是冲老子的钱来的,要不是你当时年轻,老子才不会要你,现在实话告诉你吧,老子早就厌倦你了,你给我滚远一点,不然就做掉你。
女人无助地跌落,像是在一瞬间被抽掉所有的力气,她的手扫过桌面,残烛应声而落。焰灭,屋里屋外一片漆黑,男人背对着女人,从一处黑暗走向另外一处黑暗。
女人坐在黑暗中低低地哭泣……
在房间的墙角中,一双眼睛幽幽地看着这一切。仇恨的火焰使这双眼睛在黑暗中闪出荧荧绿光。此刻,他的手紧紧握着刀,刀刃。
一滴、两滴、三滴……
刀尖的血滴在地上,染红了同样朱红的地毯,正如同仇恨,已在这个以血祭刀的少年心中深深地扎下了根。
万花楼外,苍穹。
双星聚,呈凶杀,不祥。
花木 绝
我叫花木。
花草的花,草木的木。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人在黑夜中狰狞得令人作呕的嘴脸,我一定要杀了他,为了我死去的娘亲。
自从娘亲死去后,弟弟就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没有把那个人的事告诉他,他有着美好的前程,我不想让他沾上仇恨的血腥。
我跟弟弟每天上山砍柴打猎,以此换来足够果腹的食物。我们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我必须活下去,因为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遇到他。那天我独自一个人游荡在长安街繁华的街道。我记得当时我正在看街对面走过来的一家人。
很平凡的一家人。
男人将他们的小儿子举到了头顶,而他的妻子则用手拉着他们的大儿子,从他们身上的衣着可以看出他们是这一带的穷人,但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而笑脸中溢出的是浓浓的新回复还有对生活的感恩。
就在我准备把目光投向别处的时候,我的身后传来了马的长嘶,于是我侧过身,一辆马车从我的身旁经过。
朱红的车身,结实的车轮,健壮的马。
华丽的马车。
一阵风突然自街尾刮来,掀动车窗金黄的布缦,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人令人作呕的脸。我从深厚抽出刀。
白色布条缠绕着的刀柄,生铁打造略显乌黑的刀身,还有被我磨得锋利无比的刀刃。
我握着刀,感觉身上的每一滴血都沸腾起来,全身上下都因为兴奋而发抖。
我抽出了刀,就在我即将冲上去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回过头,一个穿着绣有红云的黑袍刀客站在我身后,我没看到他的刀,但我知道他跟我一样也是用刀,因为用刀的杀手,身上都带有一股夜来香一样若有若无的杀气。
你有把握杀了他么?你难道不知道他的马车中至少有四个绝顶的保镖?
就算杀不了他,我也要跟他拼了。
可是你现在不能冲上去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让你白白送死。
黑袍刀客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身上的杀气开始凝聚,在我们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团,我可以感觉自己的瞳孔骤然放大,自己的手居然握不住刀。
他竟然拥有如此重的杀气,比我还重。
你用刀?
是的。
你的刀呢?
刀在。
在哪里?
在心里。
“噹”
我的刀脱手,落地。
手中无刀,心中有刀,再加上这股杀气,我知道我是绝对敌不过眼前这个人的,如果与他为敌的话,这个人将是我遇到的对手中最可怕的一个。
你想干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帮你杀掉车上的那个人而已。
哦?怎么杀?
很简单,只要你加入“绝”,车上的那个人从现在起就是死的了。
为什么?
因为“绝”需要你这样的使刀天才。
你就那么有把握说服我加入“绝”。
不是说服,是逼。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弟弟,如果你不加入的话……
什么……你们居然……
我现在开始数,数到三的时候你必须给我答复,一……二……
好的,我加入你们,但是我弟弟绝对不能……
很好,只要有“绝”的安排,你弟弟可以成为天下任何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
说完,黑袍刀客示意我跟他走,于是,我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走向一处黑暗之中。
花杀花草 鼎剑阁
听哥哥说我一出生就没有爹爹跟娘亲,为此我感到很奇怪。每当我看到同龄的孩子在爹妈的陪同下玩耍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问哥哥,我为什么就没有爹爹跟娘亲呢。
哥哥总是不说话,只是摸着我的头。
花草,你将来一定会变成一个很强很强的人呢……
哥哥总是这样对我说。
我要变得像哥哥一样强大,然后我们一起去打天下。
我无比地激动,我甚至想象到了我们兄弟俩大战天下群豪的场面,因而显得无比的激动。
不,你要变得比我更强,然后走出属于你自己的天地。
为什么呢?
因为哥哥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呀。
哥哥脸上露出浅浅的笑,依旧抚摸着我的脑袋。
几十年后,当我再次回忆起哥哥放在我脑袋上的手,我依旧能感觉一缕缕的温暖在心中不断流淌,凝聚成一条记忆的长河,哗哗地向前奔流。
我们每天都上山砍柴打猎,我很羡慕哥哥那套凌厉的刀法,每每有猎物出现,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感觉眼前一花,之后便是哥哥的笑脸,而这时候他的手上多半拧着一只野兔,或者是山鸡。然后我会雀跃地跑过去,高兴得不得了,因为这意味着那天晚上将可以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烤肉。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虽然贫苦,但我觉得很快乐,我甚至以为,我们的生活,会一直如此般过下去,一直到我们都垂垂老矣。
直到有一天,我一觉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一看,鼎剑阁。
我怀疑是自己在做梦,我明明记得昨晚跟哥哥一同睡觉的,我甚至感觉身上还残留着哥哥的体温,可是现在……
我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你醒了。
这里是?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鼎剑阁。
那我哥哥呢?
你哥哥?我是在半路上看见你的,那时候你倒在路上,周围也只有你一个人,哪里有你哥哥?
那……我要去找我哥哥了。
你知道你哥哥在哪里么?
不知道啊?
天下那么大,要找到你哥哥谈何容易?要不你先跟我去见见师父吧。
鼎剑阁。
鼎剑阁是一个门派,也是一个人,而现在起,鼎剑阁就是我的师父了。
我跪下来,把茶小心翼翼地端上去,师父喝了一口,也算是行过大礼了。
那么你就算是我的弟子了,从明天开始传授你武功。
师父说完,起身走向剑阁的深处。
花杀花木 绝杀刀法
“绝”是一个组织,只要你加入“绝”,组织里的人会千方百计的帮你达成目的,而作为“绝”的一份子,你也必须帮助别人达成目的。
从你加入这个组织起,你就没有任何退路了,你的一生将永远跟黑暗相随,万劫不复。当然如果你想背叛“绝”的话,你将永远也背叛不了,因为死人是不会背叛的。
“绝”的首领,组织里的人叫他老头子,但是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就算是他的亲信,也只能通过信鸽领命,其实,这个组织的很多成员,都有着另外一个身份,他们或者是某个门派的掌门,或者是朝廷的官员,或者是街头卖肉的小贩。
引领我加入这个组织的刀客叫鬼狼,他的身份是朝廷的金刀御使。朝廷曾多次下达剿灭“绝”的密令,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皇上的小命其实就掌握在“绝”的手里。只要哪一天老头子不高兴了,皇上随时都可以驾崩。
鬼狼抽出一把刀。
这把刀是老头子叫我交给你的,它叫“苍冥”,是天下四大神器之一。
我接过刀,手握的刀柄带着霸气,三尺刀锋夹杂愤怒,银色的刀身上面竟然能够映衬出我的容颜。这是一把不祥之刀,明亮一如武士精亮的眼神、半睁半闭闪动着鬼魅的灵幻之光,诡异、凄清。
老头子一直在找“苍冥”的继承者,看来今天是找到了,那个人就是你。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天下不可多得的使刀天才,更重要的是你心中有“恨”,只有拥有了这份刻骨的“恨”,配上绝杀刀法,才能够把“苍冥”的愤怒完全地发挥出来。到时候,你将成为“绝”里数一数二的精英呢。
我对什么精英不感兴趣,我只要杀了那个人。
“苍冥”加上绝杀刀法,那个人只能是个死人。
绝杀刀法是一种可怕的刀法,它的可怖之处不仅仅是它的威力,而且还在于修习者本身……
我的手臂越来越沉重,几乎握不住刀了,整个身体也开始僵硬起来,意识渐渐模糊……
长安街幽暗的小巷里,一个女人不断地呻吟。
血,朱红的血,不断喷涌而出,在肮脏的地面上蜿蜒流动,也染红了她下身的裙子。
女人痛苦地叫唤着,她的声音在空荡的小巷久久回荡。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种世道,谁会在乎冬夜里一个临盆女子的挣扎呢?
女人抬起头,曾经绝美的脸此时笼罩着深深的绝望。头顶的月光缓缓倾泻下来,在地上折射出无尽的凄凉……
一声婴孩的啼哭划破无边的夜色,女人看着她的第二个孩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宽慰,但很快,她的笑容僵在脸上,转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恐怖。
不知在何时,街角走过来一只凶猛的大豺狗,它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血腥,一步步向前。
啊……
豺狗猛地向前,竟咬住了孩子的脐带……
我跌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么?
我睁大了眼。难道我刚刚看到的,鬼狼也知道么?
你怎么会知道?
这是关于绝杀刀法的传闻,据说修习者施展刀法的时候,他会看到自己内心最可怕的事,那是每个人心底最深处的鬼魅,它吸取记忆而活。
……
用你的恨,用你心中熊熊燃烧的愤怒去战胜它吧,你将得到无上的力量。
然而,当我无数次看到那天晚上可怕的场面,那些被强行封印在记忆底层的恐惧仍然会令我手脚发软,那是因为我的恨不够深,还是我根本就是就是一个懦夫。
老头子说要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也是我的目的,就是,杀了那个人。
夜,寒冬。
中宪大夫府。
那个男人现在就站在我面前,还是长着一张令人作呕的嘴脸。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还记得十八年前被你玩弄过的那个女人吧?
哈哈……这些年,我玩过的女人多得数不清,你到底是要我记得哪个?
那个女人被你玩弄之后生下了一个孩子,而且她还跟了你五年,在那五年里任你百般欺辱,而当她怀上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你嫌她是个累赘,于是你像丢掉一个包袱一样把她抛弃,最后她惨死在街头上。
难道你是……
不错,是我,我来了。
你来了,又想怎样?
杀了你。
男人镇定下来,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其实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哦?
所以我在大夫府的周围布下了很多线眼,只要发现可疑人的踪迹,我那些手下就会埋伏在这周围,而现在,只要我轻轻一拍手,那些人会立刻进来把你剁成肉酱。很遗憾,你掉进陷阱了呢。
那你不妨拍一下试试。
男人拍了拍手,然而周围仍然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
男人变了脸。
我披上绣着红云的黑袍,把手放在刀柄上,然后握住它。
你,难道是,“绝”?
外面的人都解决掉了,花木,想必这个男人你要自己来吧?
同样穿着黑袍的鬼狼推开门,慢慢踱进来,他手中的刀还在滴着血。
金刀御使,你也是“绝”的人?
男人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而后,慢慢镇定下来。
你们的势力已经渗透到这里了啊,难怪朝廷对“绝”屡剿不灭。
可惜你知道得太迟了,中宪大人,既然你作为“龙襄”的继承者,那么,今天你必须死。
我缓缓抽出了“苍冥”,身体渐渐发热,身上仿佛带着熊烈的火焰,复仇的意志在内心深处的恐惧里慢慢延伸。
“苍冥”……难道你们想……
不错,这就是我们的计划。
原来是个阴谋啊。
男人从背后抽出一杆枪。
黑色的枪刺边缘,乌金色的刃极为流畅的汇成一点寒星。没有枪缨,镏金的龙头吐出了长达九寸的枪刺。精炼的熟铁一直包裹了枪杆前方近两尺五寸,只有靠近枪尾的地方才露出木杆本身的紫檀色,想必,这就是所谓的“龙襄”吧。
花木,千万不可大意,他可是“龙襄”的继承者呢。
鬼狼慢慢后退。
男人显然知道自己的处境,纹丝不动,变得极其谨慎。
枪不动,刀也不动。
我的心跳却越来越猛,手心渗出了汗。
男人似乎意识到我的变化,只是一瞬间,“龙襄”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发出的唯一的一枪,没有后势也没有变化,气流从枪上激发而出,发出沉雄的猛啸。我也迎上去,“苍冥”挥击出巨大的扇形。
双方擦肩而过,我的肩上闪出血色,朱红的血很快就浸透了我的一只衣袖,枪刺的伤口在我肩上,柔韧的长袍被整个划开,露出模糊的血肉。而我犀利的一刀,只在男人的眼角下留下一道血痕。
还真是想杀了我啊,不过,还差那么一点呢。
男人不会想到,他将为自己的大意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男人擦去眼角的血,而后慢慢移动。
双方对峙着变换位置,男人留下的无数脚印中竟然有北斗隐约成型了。镏金的虎龙头吐出了长达九寸的枪刺,男人不断的变化着按枪的角度和手法,根本看不出他的心念。
我也祭起“苍冥”,闭上了眼。
血,朱红的血仍然在女人的身下蔓延着。豺狗似乎更加兴奋了,咆哮着伸出长爪,撕开女人的上衣,一口咬住女人血迹斑斑的小腹。
啊……
女人的惨叫声在暗夜的小巷里久久回荡,阴森的巷弄中上演着一场最原始的惨剧。
一个女人,一条豺狗,一个刚刚生下的婴孩,还有……
一个被满地血腥吓呆了的小男孩。
那个男孩也许不会想到,许多年后,当他用发自内心的愤怒突破这恐怖的堡垒,获得无上的力量后,自己却制造出更多的杀戮。
快……快……带上弟弟,快……逃……
男孩摇着头,一步一步往后退,这是他求生的本能。但即便是本能,也因为恐惧而无法完整地进行。
豺狗猛地一撕,女人的肠子流出来。但她忍着剧痛,将怀里的婴儿丢了出去。
初生的婴孩放声大哭。
男孩突然记起用血祭刀的那个夜晚,在那个人走了以后,他搂着她说,娘亲,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男孩忽然浑身发烫,他举起了刀。
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着这样一类人,他们一生下来就被赋予了在某一方面近似乎神一样的天分,而这种天分,也只有在最极端的条件下,才能如同返祖般被得以开启,也可以说这就是本能,不过这已经不是简单求生的本能,而是,他想要保护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绝杀刀法 龙毁
像是从半空中劈下来的闪电,只是一瞬间,可是一瞬间已经足够了,气流从枪中的缺口处钻入,男人绝妙的步伐在这一击下彻底崩溃,他的枪刺到一半,手便已经失去了持枪的力量,刀光过后,他的身子立即断为两截。
你似乎成功了呢。
鬼狼捡起“龙襄”,幽幽地说。
花杀花草 阴谋
进入鼎剑阁之后,我开始了另外一种生活。
每天早上修习剑法,下午干一些门派的杂活,而到了晚上,我会被师父留在他的书房里,研读儒经。
我曾问师父,我为何要研读这些孔孟学说。
师父说,现在世风日下,整个江湖人心浮躁,许多人为了追求名利,不择手段,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在这些浊流之中,遵守“仁爱”之德,不致迷失自我。
很快就要乱世了啊!
这是师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在鼎剑阁的日子里,我常常会想起哥哥,那个有着一手凌厉刀法的哥哥,能够一刀劈死一头山猪然后烤肉给我吃的哥哥,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我曾经对师父说我想修习刀法,因为我想变得像哥哥一样强大。然而师父摸着我的头说,孩子,刀法对于你来说太暴戾了,你应该修习的是剑法,我看得出来你很有剑法天赋。
整个剑阁里,除去师父,剑法修为最高的人就是我的师兄羽高,很多人都说他将继承师父的衣钵,成为鼎剑阁的掌门。
面对人们的称赞,师兄只是淡淡地微笑。
谦逊,通情达理加上俊美的外表,这些风采也令许多少女为之着迷,包括我的师姐浅然。其实也有很多人对浅然倾慕不已,但我看得出来她对他们没有兴趣,她的一颗心都在师兄身上。
浅然师姐好像很喜欢你呢。
哦。
师兄依然是淡淡的微笑
那你,喜不喜欢她?
小孩子,懂些什么呢?
师兄在我的头上敲了一下,然后说,走,带你去逛街了。
飘香居。
慢点,慢点,别噎着。
唔……好吃……好吃……
你这个馋鬼……
我抱着一只红烧猪蹄狂啃,师兄在旁边微笑地看着,他的眼神,就跟哥哥一样,是那么的温暖。
我想起了跟哥哥在一起的那些夜晚,我们燃起了篝火,我坐在一旁看哥哥烤肉,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哥哥把肉割成一块一块,用铁丝穿上,然后架在火堆上,于是阵阵香气不断地飘出来,我不住地往下咽口水。
哥哥回头看到我这副模样,笑了,然后在我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你这个馋鬼……
眼前的师兄,跟哥哥是那么的像……
你在发什么呆?快吃啊。
师兄又在我头上敲了一下。
唔。
我想,等我学好了本领,我一定出去找哥哥,然后向他介绍师兄,他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的。
可是,要想学好本领,谈何容易,师父对我的要求越来越严格了。
用剑的时候心要静,孩子,你的心跟你的剑是一致的,当你内心浮躁的时候,你的剑就会露出破绽。
如果我的破绽被敌人察觉到了,该怎么办呢?师父。
不要慌,孩子,破绽是相对而言的。
师父说完,平举起剑。
你说说,我的破绽在哪里呢?
师父并没有防守啊。
这就对了。既然没有了防守,也就不存在破绽了,虽然这时候你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上看,其实你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这样啊。
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一切都是相对而言。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久后,鼎剑阁发生了一件大事。
鼎剑阁嫡传第十三代女弟子浅然入阁盗取“古静”被人发现,浅然遂起杀心,意图杀人灭口,但被闻声而来的同门所阻止,不过还是有一人重伤。
“古静”是天下四大神器之一,此剑为鼎剑阁初代掌门所用,后经历代掌门代代相传至今,也是鼎剑阁的镇阁之宝。
自“古静”诞生之日,就有不少不正之徒在打它的主意,但此剑由鼎剑阁历代掌门所掌管,加上鼎剑阁防守严密,所以虽然有很多人对它心生歹意,但“古静”还是由鼎剑阁牢牢掌控。
而这一次,竟然是鼎剑阁门下的弟子盗取宝剑,按照门规,杀无赦。
告诉我,为什么偷剑?
……
浅然师姐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你可知罪?
弟子知罪。
你应该知道盗取“古静”的后果吧?
弟子甘愿受罚,请师父下手。
浅然师姐的眼中隐隐泛起了泪光。
你太令我失望了。
师父长叹一声,而后剑光一闪,师姐的长发披散开来,在风中飘散。
师姐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师父。
你,走吧。
师父别过了脸。
谢师父不杀之恩……
浅然师姐痛哭,在师父跟前磕了三个响头。
走吧,以后不要对别人说,你是我的弟子。
浅然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师父为什么不杀了她,按照门规,她犯的可是死罪啊。
羽高,我不是经常教你们“仁爱”之德吗?既然她已经知错了,我们就应该给她一个机会。
弟子谨遵师父教导。
羽高师兄对着师父鞠了一躬,而后,转身离开。
不久后,传出一个消息,那就是师父将任命我为“古静”的继承者。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里的一声惊雷,在鼎剑阁中掀起了悍然大波。人们都认为,只有羽高才有资格继承“古静”,在他们的心目中,羽高已经是继承下任掌门的不二人选,所以他们纷纷要求师父收回成命,但都被师父拒绝。
羽高师兄德才兼备,谦逊,通情达理,剑法又是我们之中最高的,师父为什么不选他呢?
我对师父的决定感到很惊讶,我也不知道羽高师兄知道后会怎么想。
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师父说完,走进了书房。
书房,从来都是一处静谧的所在。
我捧着《中庸》的集注,通过长廊,走向师父的书房。
由远而近,书房里的声音也渐渐变大,我听到书房里有人在争吵。
你知道的,所有的弟子中,我的剑法修为是最高的。
嗯。
那你为什么把“古静”传给花草。
我一听,竟然是羽高师兄跟师父在争吵,羽高的声音透漏出的急躁,也是我第一次听到。
羽高居然会跟师父吵架。
我总是教你们,修心养性,“古静”的传人要有绝对平静的心境,而你隐藏于内心之中的浮躁,为师是最清楚的。
我,什么时候浮躁了?
现在的你,不就是最浮躁的吗?
……
我说过,作为“古静”的传人,无论身处何处,都要有绝对平静的内心,你跟我修行了这么多年,还是无法达到这样的境界呀。
……
书房的门打开了,羽高师兄黑着脸从里面走出来,我侧过身子,他从我的身边走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羽高师兄阴沉着的脸,那时候我不清楚,为什么有的人会说变就变,为什么原本善良的人会在一霎那张开血盆大口,后来,当我无数次看到不同的人露出同样阴沉的表情,我知道了,这种暗黑的人性,叫做贪婪。
当太阳和星辰一起消失,当黑暗的血色吞噬人心,贪婪的人即将返祖,露出原本肮脏的内心。
夜,剑阁。
洁白的手绢,清澈的水。
我拧干手绢上的水,然后一下一下地擦洗着“古静”,这是一把静谧之剑,厚重朴实,剑身虽被厚厚灰尘所覆盖,但仍然透露着本身所具有古肃之意,庄严,古朴。
就算将它擦得再亮,这把剑在你手里也无法发挥最强的威力呀。
我抬起头,羽高不知不觉已经站在我身边,他身上再不见往日所着的白衣,取而代之却是一袭绣有红云的黑袍,他朝着我伸出手。
师兄,你想干什么?
师父正在坐关,你现在把“古静”交给我,可免你一死。
我看着羽高,突然感觉他变得很陌生,他,再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羽高师兄了。这,就是所谓的人心吗?
先是浅然师姐,然后是你,为什么你们个个都想得到这把剑,力量跟权力对于你们来说是那么重要吗?
浅然吗?哈,她根本就不需要要这把剑的,她去偷剑,完全是我的意思。
我明白过来了,原来浅然师姐是被羽高所利用,她那么喜欢羽高,完全可以为了他去做任何事情。
花杀我握着剑,一步一步往后退。羽高狞笑着,逼了上来。
浅然已经被我杀了,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
我的额头开始冒汗,难道,今天我要葬身于此吗?可是我还没有找到我的哥哥呢。现在师父在闭关,是不可能来救我的了,事到如今,只好拼了。
我举起了“古静”。这把玄铁巨剑十分沉重,于是我不得不双手并用,往前一刺。就在剑尖刺进黑袍的同一个瞬间,我忽然觉得手上的感觉不对,那不是刺中一个人的感觉,而另外一种感觉更加强烈,我觉得双手一轻。
我愕然------“古静”已经在羽高的手中。
这么一点实力,也配使用“古静”?
羽高笑了。而后,他忽然又不笑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鼎剑阁。
如果我不将“古静”传给他,又如何能钓到你这条大鱼?而且还是“绝”呢。
原来你一直都是知道的。
羽高的脸上开始冒出汗珠。
以前只是猜测,而现在,是确定了。
羽高大吼一声,单臂持剑,箭一样扑上去,剑锋在月光下划过一道弧形,闪电般劈向师父。
我张开了嘴,此时巨剑已经摧毁了站在阴影中的师父,只见师父的身体直直倒下,但忽然间就碎裂,消失了。
幻影?
羽高回过头,晚了,师父的长剑已经插上他的心口。
锋藏于拙,心如冰清,不骄不躁,一击必杀。你仍然没能融会贯通呢。
你不用高兴得太早,“绝”对“古静”是志在必得的,就算我死了,“绝”会派更强的人来。
羽高淌着血的嘴角艰难地翘起,勾出一个邪气的笑。
怎么?难道不是你想得到“古静”?
我,哈哈,我只不过是……“绝”的一颗……棋子……而已。
师父还想问下去,可是羽高突然就断气了。
今晚的事,绝对不准泄漏出去,知道吗?
我看着师父,点了点头。
花木 烬
当那个人被我诛杀之后,“龙襄”也落入“绝”的手中,而我,却在那一战之中突破了自己内心恐怖的堡垒,真正掌握了绝杀刀法。
在那一战之后,我获得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源自于“苍冥”,我再也感觉不到害怕,我甚至忘记了害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人面对自己的无知的后,产生了恐惧,但是一个人意识到自己的无知本身就是有知的开始。人的有知使人认识到事物的可怕性,从而对人的行为产生了约束。所以当一个人的本能中失去了害怕,那么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于是我陷入了无尽的杀戮之中,“绝”的任务源源不断,我杀了一个又一个人,“苍冥”尝遍了不同人的血。每每看到一张又一张因痛苦而不断抽搐的脸,我不会害怕不会恶心,反而感觉到一丝丝的快感,于是我转动刀柄,看着朱红的血顺着刀身流淌而下,我会兴奋得浑身发抖。
是的,我入魔了。“苍冥”是一把不祥之刀,它给予了我无上的力量,同时也将我带到一个万劫不复的魔域。
杀、杀、杀。
这个世上只有杀人才能让我感觉快乐,可是这种快乐稍纵即逝。短暂的快感过后是深深的自责:那么多的生命,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凋零在我的手中。但是当杀人的任务再次降临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又会变得兴奋不已。
我越发厌恶自己,就像鬼狼所说的,我已经无药可救了。可是,只有我知道,我已经成为了“绝”的工具,杀人工具。
人们纷纷传闻,“绝”里面出了一个杀人狂魔。他们将我描绘得凶神恶煞。据说在夜里小孩子哭闹着不肯睡觉的时候,只要大人一提起“绝”里的花木,小孩立刻不敢出声了。
提到小孩,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弟弟,想起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的生活。随着时光的流逝,我越发想念我那可爱的弟弟。现在,他应该长成一个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了吧,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吧。
我多么多么希望能够见到你呀,我的弟弟。可是我不能,因为我已经是一个杀人狂魔了,我已经不配当你的哥哥了,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刮你的鼻子了呀。
我一次又一次完美地完成“绝”的任务,老头子非常满意,他终于培养出一个得力的手下,这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我在“绝”里的地位甚至超越了鬼狼。“苍冥”、“龙襄”也已经归于“绝”,可是老头子想要的还远远不止这些,他想要集齐天下四大神器,铸造出一件旷世神兵,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是真正的天下无敌了。
按照老头子的计划,开始是“苍冥”,而后是“龙襄”,接下来的,就是“古静”了。“古静”也是四大神器之一,历来由鼎剑阁所掌管,而鼎剑阁是天下剑宗之首,“绝”的几次夺剑行动先后失败了,所以这一次老头子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
鼎剑阁。
此时我站在剑阁的大堂里,看着眼前这个迟暮的老人。阳光轻轻地洒在一身白袍和银色的须发上,不经意地扫一眼,你会觉得他仿佛是一个乘着清风超脱凡世的仙人,不过,就算他是仙人又怎样,反正他现在已经是我的猎物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一阵亢奋。
既然你是“绝”的人,我也知道你的来意了。
很好,那么,你是打算现在乖乖地交出来,还是打算死在我的刀下呢?
哈,哈哈哈,我鼎剑阁活到现在,还不曾有人敢这么放肆地跟我说话。
那么,阁下是准备跟在下动手了。
正有此意,老夫倒要看看你们“绝”里面都是些什么货色,如果你刀法不精,老夫还能为你指点一二呢。
他的眼神渐渐凝重起来,而后,他举起了剑,以一个强硬的角度指向天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撑起他一身的辉煌。
我知道,眼前的这个老人,将是我这几年来碰到的最强硬的对手。在这一刻,我也感觉身上的热血开始沸腾,握着刀的手也因为兴奋而不停地颤抖。
死吧。
我大吼着,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刀上,“苍冥”发着低沉的怒吼,以沉重的一击劈向老人。
这时候,我看到老人的脸,他的表情平静如水,然后他挥剑,格住了我的刀。我感觉刀上的力量仿佛打在一团棉花上,软绵绵地,失去了威力。
不好。我撤回“苍冥”,抽身急退,然而,就在这一刹那,短得无法衡量的一刹那,一道雪亮的银光在我的胸前擦过……
阵阵剧痛不断袭来,我低下头,看到我的胸口被自上而下划开,朱红的血不断喷涌而出,我还是退得太慢了啊。
看来,“绝”的人也不过如此罢了。
老人微微笑了,对于他而言,现在的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吗?
还没有呢。
我抬起手,一颗朱红的丹丸弹进嘴里,这是老头子专门为我秘制的“兽血丹”,此丹采用百兽的精血炼制而成,可以激发出我体内最为疯狂的力量。
我开始感觉到了那种狂躁的脉动,向着无尽黑暗里沉沦的感觉又回来了。巨大的力量仿佛火焰一样流向全身各处,不规则的脉动像是要把整个身体撕裂,眼前开始发黑,黑得越来越浓郁。刀在手里变得很轻,疼痛也感觉不到了,我的心里渴望着血的温暖和味道。
我再次举起了刀。
天边的乌云开始翻涌,雷电闪耀着发出巨大的声响,我像是回到了那个黑夜,那一钩冰冷的月还照在我的头顶,浓腥温热的液体泼溅在脸上,那刀锋的铁色上走着鲜红的痕迹。
老人最终还是倒下去了,带着他最后的惊愕,他不相信自己居然会败在我手里。
师父……
我突然感觉一股犀利的气流直奔我的后背,我回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一张频频出现在我梦里的脸。
有些人,我用一年的时间就可以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而有些人,隔了十几年的时间我依然能把他从巨大的变化中给认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就感觉心口一阵剧痛。那是一柄重剑,它从我的胸膛中插进,贯穿了我的身体。
花草,没想到,你长这么高了啊。
我可爱的弟弟睁大眼睛,然后他一步步后退。
不,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只是我在做梦。
花草,你将来一定会变成一个很强很强的人呢……
我感觉身上的力气开始消失,渐渐地,身上越来越冷。
哥,你没事的,我这就去叫大夫,哥,你醒醒。
花草,能死在你手里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就能够解脱了。终于不用再去杀人了啊,你知道吗?其实,我最讨厌杀人了。
我感觉眼皮越来越沉,好困啊,花草,就让我好好睡一觉吧,兴许,还能梦见娘亲呢。
花草 花杀
我把“古静”轻轻搁在师父的书案上。
那么,告诉我,你为什么放弃?
师父,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杀死浅然师姐的凶手也已经找到了,而我,也不需要这把剑了吧。
我鼻子发酸,委屈得要死,原来,身为“古静”继承者的我,只不过是师父引出羽高的一个诱饵罢了。
原来你是因为这件事啊。
师父摩挲着巨剑,微微笑着。
花草,虽说你的悟性不及羽高,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我看到了你内心中拥有着一样最为可贵的东西。
最为可贵的东西?
对,那就是你拥有着最原始的纯真,你永远不放弃寻找你失落多年的哥哥,同时,你深深地爱着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仅仅因为这一点,我就决定让你成为“古静”的继承者。
师父盯着我的眼睛。
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作诱饵,因为,你是我的弟子啊!
师父……
我握紧双手,拼命地用意志做堤,阻挡泪河的涌动,然而我的眼泪还是像大雨一般倾盆而下。
对不起,师父,我错怪您了。
花草,不用自责,这些日子以来,剑阁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也难怪你会胡思乱想。
师父摸着我的头。
那么,擦干你的泪水,继续坚持你的信念吧。
我的信念?
你不是一直希望能够变强,然后找到你的哥哥么?
师父拍着我的肩膀。
你一定行的。
我的心头终于释怀,忽然间感觉全身充满无穷的力量,一直坚守的信念一旦被点燃就会更加地不可收拾,绚烂如朝阳般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就算前方会面临无数艰辛的困境,也会放手一搏,无怨无悔。
接下来的时光,便是日复一日的修行,不管是在汗流浃背的灼灼夏日,还是在星光黯淡的寒冬雪夜,我始终带着信念不断前行……
花草,你将来一定会变成一个很强很强的人呢……
我要变得像哥哥一样强大,然后我们一起去打天下。
在挥动“古静”的每个瞬间,这些埋藏在内心深处温情总是潮水般地涌出。
哥哥,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还认得我么?当你再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我只希望这一天能够快一点,快一点到来。到时候,我要向你介绍我的师父,到时候,我们要一起去山上打猎,你知道吗?师父说我的武功已经接近炉火纯青了呢。
回阁的路上,我一边想着,不知不觉就笑了:我们还要一起去打天下呢。
等等……
鼎剑阁前,我的瞳孔骤然放大,一个满身是血的刀客背对着我,他的刀洞穿了师父的心脏,在他们四周,横七竖八都是同门的尸体,鲜血染红了肃穆的剑阁。
师父仰天倒下,他举着的长剑也无力地下垂,跌落到一片血红之中。
忽然间,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就像是掉进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躁动的愤怒随着气血疯狂地奔涌,心口近似乎撕裂地疼痛起来……
我握紧巨剑,那是师父托付给我的神器“古静”,它不仅仅是一把剑,现在的它,更是师父对我的教诲与期望。
时间近似乎停止,那些记忆跳了出来,像是一道闪电,咆哮着划开了无边的黑暗……
那名刀客转过身,我的头撞在他的肩膀上,而“古静”贯穿了他的胸膛,我感到极度的恐惧,脸上黏糊糊的全是血,所有的记忆变成了一片空白。
刀客沾满血腥的手搭在我头上,无力地摩挲着,周围的一切变得如此安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又好像有声音在哭,但却没有泪水,只有彻骨的悲伤。
花草,没想到,你长这么高了啊。
那个熟悉的、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声音,就在此刻,就在我的耳畔。
他说:花草,没想到,你长这么高了啊。
我猛地抬起了头,冷汗浸透了里衣,十几年了,这张脸现在就在我眼前,距离是如此的近,以至我分不清它的真假。
不,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只是我在做梦。
花草,你将来一定会变成一个很强很强的人呢……
哥哥发颤的手,擦过我的脸庞,最后无力地滑下。
哥哥你的手怎么这么冰,一定是冷了吧。
万籁俱寂。
我紧紧地搂着哥哥,我想,这样,哥哥就不会冷了。
恍惚中,像是回到了从前。
我要变得像哥哥一样强大,然后我们一起去打天下……
风来,一树扬花纷纷落下,铺满一地。
熟悉的声音早已消逝,十几年了,那些笑声都变得清晰而又遥远。
江湖史
“鼎剑阁血案”之后,江湖中人对于“绝”之狂魔花木的死议论纷纷,有人说,鼎剑阁阁主拼死捍卫“古静”的尊严,与花木同归于尽;也有人说,花木其实是死于鼎剑阁的关门弟子之手,更有甚者,说鼎剑阁的关门弟子其实就是花木失散多年的弟弟……
不管怎样,花木的死对于整个江湖来说,确实大快人心,然而就在那一年,双星逆转,陨石雨降落,无数百姓死于天灾,与此同时,神器“古静”连同他的继承者一同消失。
三年后,少年揭开尘封,他祭起了古老的巨剑,耀眼的光芒射向黑暗中的红云——“绝”。
真正的血雨腥风,才刚刚开始。
(原创首发)
花杀(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后记
近期一直在写诗。
写诗的好处是可以随着性子写,不用考虑剧情与逻辑,写小说就不一样了,对我而言,写小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这篇小说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
传说的四大神器、神秘的组织、架空的历史背景……
一直觉得,武侠要这样子写才洒脱。
不要问我,四大神器为何只出现三件?神秘组织“绝”里的老头子究竟是谁?
其实,就像我们的人生一样,少年和他的奇幻之旅,才刚刚开始。
by:谢骏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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