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钩。
马蹄声溅碎了一地的清霜。
一个满身是血的镖客骑一匹枣红大马在疯狂逃窜着。顾不得身上被刀剑劈砍出的伤痕正在汩汩冒血,大汉用破碎沾血的镖旗裹紧了怀里那个匣子。他不时回头看去。终于,马蹄声近。
“赵大眼,你往哪里逃!明月镖已经完了,把匣子放下,我等放你一条生路。”说话的是骑着一匹黑马的蒙面恶客。
追兵有二十多人,看起来,他正是那头人。
“我呸,应兀鹫,你杀了我们上下几十号人,遮遮掩掩的又算个什么好汉。老子就算瞎了眼也认得出你这恶毒的刀法。”浓眉大眼的赵大眼唾出一口血水,却在枣红大马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记,“爷爷今天算是栽了,但这镖却不能栽在我的手里,砸了我们明月镖的名头!”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都加快马速,给我追。”应兀鹫扯下了面巾甩在地上。
马蹄声朝着一个大湖而去。
大湖边没有房子,只有一艘破渔船,一盏昏暗的渔灯。
摸鱼人戴着老旧的竹斗笠,手里没有鱼竿,也没有渔网。他看着大湖,湖里的倒影和倒影里的鱼儿也在看着他。
他伸出一双粗糙的手,放在水面上。
鱼儿好像受了惊,正要四散而逃,这时,一股吸力从摸鱼人的双手上传来。
被吸在手心里的是一条大乌青,有二三十来斤的样子。
摸鱼人就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在鱼身上来回那么轻轻一抹,顿时,大乌青就成了切得薄薄的新鲜鱼脍。
摸鱼人用小刀扎着几片鱼生吃,他不是来这里摸鱼的,他在等人。
或者说,他在等一个匣子。
他听到了远处林子里的马蹄声,然后马蹄声停了。
他没有动,在他摸鱼和吃鱼的时候,他也不打算动。
赵大眼飞骑赶往大湖,那里有他的目标,明月镖从开始走镖到现在还没有丢过镖呢,即便是今天也会是一样。
他蒙头跑在林子里,树枝击打着他和马的身体,有箭从后面飞来,他手里的刀拨挡着。他马上就冲出林子了,身后的马蹄声愈来愈近,他甚至看到了那个正在吃鱼的人。
“着!”背后传来一声喊。
赵大眼侧身便躲,却没有箭飞来。他正要回头,一个铁线编成的大网蒙头罩下来。
赵大眼被网罩着带离了枣红大马,重重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血,他挥刀把网砍开,追兵们却已经来到近前。
刀剑劈到身前,赵大眼急忙横刀架住,他回头见摸鱼人仍然兀自吃着鱼脍,便把怀里的匣子甩出去,正好丢在摸鱼人的身前。
“明月镖,送镖到!”
浓眉大眼的汉子哈哈大笑起来,他以一种不要命的打法回击着这群追兵,片刻,便挨了三刀又中了两剑,却换掉了三条命,又把两个人劈翻在地上。
“你找死!”应兀鹫满脸阴鸷,一刀毒辣地劈向镖客的面门,似是要把他劈作两半。
赵大眼伤势太重,此时已慢了一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雪练一般的刀往自己头上劈下来。
“看来明月镖今日便亡在老子手里了。”赵大眼闭目待死。
然而“铛”的一声,赵大眼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死。
应兀鹫手中刀被挡住,他的手被震得发麻,他低头看去,竟是一个鱼骨头。
应兀鹫握紧了刀,看着不远处依然在吃着鱼生的人,那人专注地吃着手里的鱼,好像根本没动过。
摸鱼人很专心,他好像没有注意到那被甩在脚边的匣子,甚至好像没有注意到眼前的这场厮杀。
应兀鹫却不得不注意起来,他死死盯着那个被染血的镖旗裹起来的匣子,又死死盯着这个正在吃鱼的人。
“一起上!”
二十多个人就一起冲上去。
摸鱼人终于停下了吃鱼,他把刀子收到怀里,接着叹了口气。
“汉子,我告诉你,渔网不是那么用的。”摸鱼人语气平淡地像是在教一个小渔童怎么捉鱼。
他才说了几个字的时候刚刚把手里的鱼脍放下,一句话说完就已经穿过了二十多个人来到了应兀鹫的身前。
“什么?”应兀鹫心下大骇,汗水泉涌出来,他的面前便是戴着斗笠的摸鱼人。
二十多个人停下不动,然后就都倒在地上,没有血,却也没有了命。
应兀鹫转身便要跑,却有一股恐怖的吸力从摸鱼人的手里传来,他挣扎着,像一条离了水的大鱼。
鱼离了水还能活吗?
应兀鹫没时间想这个问题了,恐怖的内力瞬间摧毁了他身体里的一切,他软倒在地,没有出血,也没了动静。
赵大眼看着摸鱼人,摸鱼人走到匣子那,把镖旗扯下来,丢过来给他。
摸鱼人把匣子放到怀里,又从湖边的碎石上把鱼脍捡起来,怜惜地吹了吹,然后走到渔船上,把竹竿撑了一撑,破鱼船箭也似地消失在大湖里。
几个人物的几个故事,偌大个江湖里,总有一些不那么平凡的人物。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