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杨万里先生的这两句诗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即便是孩童也能熟背于心。年少时不知诗中质朴的意境与韵味,时过境迁,却反倒羡慕了起来。
一泉眼,一细流,清冽甘甜,回味无穷;一绿荫,一倒影,繁盛清凉,风姿绰约;一荷叶,一蜻蜓,相依相偎,你侬我侬。初夏的空气里,是新鲜的生命,是怒放的生气,是不长半寸,不失毫厘的舒爽与沁心。
坐在空调房里,一边吃着感冒药,一边对一旁的冰镇西瓜垂涎三尺。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个以感冒生病迎接的夏天了,如果每个人都要以一定的方式在夏天逝去的时候来纪念它,我一定是病历本,账单,针孔,没吃完的胶囊和颗粒。
时过境迁,夏天从记忆里的生气盎然到如今的单调乏味,时间模糊了童年,淡忘了纯真,也遗失了很多人,很多事。
那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在这个世纪初。彩色电视在农村地区还没有普及,家里唯一的祛暑电器是一台落地风扇,二八自行车还没有被划上历史,萤火虫还有很多,捉鱼钓虾还是夏天最有趣的消遣。
那个时候流行着一种野草,叫什么名字已经不记得了,尝起来是甜甜的,凉凉的。一片叶子卷成细长的模样,大概还不足两厘米宽,十公分高,里面包裹着一小条“白色棉絮”,偶尔也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黄或红。听大一点的孩子说,有红色的说明已经被一些爬行动物舔过了,盖上他们的印记我们便不能再据为己有。
初夏的时候,农村大片的田地里,孩子们东西南北的各处乱闯,寻找很流行的野草。遇到刚下过雨的天气,鞋子上,裤脚边,无可避免的沾了泥土,有时还会一不小心踩到泥坑里。小一点的孩子通常因为力气不够,陷在里面出不来,或是太过于用力直接趴到在泥坑里。不管怎样,都是要闭着眼睛一通乱哭,等着别人来解救自己,最后还是要自己抹干眼泪。
初夏过后,桑葚开始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通常是小学生比较在乎能吃到多少,尤其是男生。午后的第一节课,男孩子们通常是要被罚站在教室外的,因为他们总是因为爬到树上摘桑葚而迟到。但他们似乎并不在意,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有说有笑,分享着还没吃完的桑葚,染得手指嘴唇一片紫红。
到了“莲叶无穷碧,荷花别样红”的季节最是开心。午后的池塘里盛满了荷叶,荷花倒并不是很多。其实相比较荷花,荷叶更受欢迎一些,毕竟它可以充当帽子,也可以折成船只,蕴藏的乐趣可不止观赏这一点。
荷叶下面通常是藏着莲蓬,小孩子不懂事,常吵着要大莲蓬,却不知道小莲蓬吃起来更是清爽甘甜。男孩子们水性好,可以自由往返,摘莲蓬,采荷叶,玩的不亦乐乎。女孩子们只能坐在岸边看着,但也不很无聊,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将脚丫子放进水里,踢出个浪花朵朵。
夏日在杨柳绿荫下,在细水池荷旁,欢声笑语,好不自在。
大晴天的夜晚,是能看到满天星的。那时候姑姑常告诉我,哪颗是牛郎星,哪颗是织女星,启明星在什么位置,北斗七星在什么位置,可惜如今都已不记得了。那时候在语文课本里读到一篇“数星星”的文章,曾天真的以为,数了星星就都可以成为天文学家。
十来岁的年纪总是很容易满足,西瓜只要一小块,冰棍只要一块钱。那时候还读不懂“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总觉得时间很慢,日子很长,要好的人可以在一起一辈子。
多想回到那些夏天,风吹过都会留下甜味。我们在屋后的杨柳树旁搭起一个简易的秋千,一荡就是整个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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