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的春节长假总是过得格外快,转眼就到元宵节。
三十夜的火,十五夜的灯。说到灯,灯光秀,灯笼节,灯谜会,焰火晚会,无一不流光溢彩,神秘梦幻,美。有一种灯,却消失了,自己小时候正月天的耍灯,突然很是怀念。记得那时过年,从初一到十五,白天晚上,总有各灯耍灯的队伍在大人小孩的盼望声中走村过巷,将一份特别的年味串联起一家一户。小孩子们喜欢追着看,看一遍根本不解馋,萧萧北风也挡不住我们从东家追到自己家,又从自己家追去西家。耍灯的人讲着吉祥话进门:恭贺老板屋里嗬!而接灯的人家,虽然都不富裕,但必会以红包和鞭炮相迎,鞭炮剪成短短的一挂,几十响。正朝时月,讲的就是一个喜气,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耍灯分好几种,繁简不一,阵容各异。
其中,讨米狮子灯和拳架灯是最令我佩服的,佩服那份勇敢。因为耍灯人都是与我年纪相仿的孩子,男孩。人不多,五六个。讨米狮子灯走头的挎着黄书包,手持的狮子头是用簸箕罩上一块红布,画上狮子的眼睛嘴巴而成。他们轮流给主家人说各种吉祥话:狮子狮子一点星,老板你呀财不离身………听奶奶说可以量米当灯钱的,所以叫讨米狮子灯,但量米的人家极少。耍拳架灯的队伍则举着狮头狮尾,出拳伸腿,马步蹲,月光翻,样样来得,比旁人多了一股刚韧气。大家边看边鼓掌,爷爷一边给红包一边对我说,看他们真做得用,凭功夫赚学费钱了。
最气势的灯当然属龙灯。十几二十号人浩荡荡敲锣打鼓地来了。走第一的人手挎竹篮,篮子里装着帖子,相当于通知书,以示对接灯人家的尊重和自己的隆重。每走进的一家,都是他提前送过帖子了。灯,在锣鼓声里耍起来,金色的长龙,节节狂舞,时而飞,时而落,时而盘旋成圈,时而抒展长躯,时而首尾呼应。难怪准备出灯的头些日子,耍灯人是要认真训练的。挤看的人群一个劲地叫好,孩子们和猫狗在人群中穿梭,无忧无虑地享受着热闹的大戏,舞动的年味。这是日龙,如果是耍夜龙的,长龙里点上了蜡烛,闪亮发光,更加好看。
还有一种灯叫硫璜灯,耍完后屋子里有股硫璜味,很是不解。听大人说接了这灯屋子里就破了毒气霉气,清洁平安。
最受欢迎的还是竹马灯。因表演的女主角装在一巨大的蚌壳内,故又称蚌壳子灯。蚌壳子灯其实就是一台流动的戏,我们湖南人最爱的花鼓戏。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元宵节,爸爸带我和妈妈在城里过,看耍灯,我六七岁。
记得那晚醴陵街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整个解放路两边挤得水泄不通。蚌壳子灯从新街口往汽车站方向缓缓地耍,几十个人的戏班子,要奉献给元宵节的人们一台精彩节目——由花鼓戏名曲目片断组成。观看中,爸爸妈妈全听的明白,这是《刘海砍樵》《五女拜寿》《小姑贤》巜补锅》巜讨学钱》………骑在爸爸肩膀上我一句也听不懂,专盯着那个巨大的蚌壳看,一开一合间,里面的女子华服灿若彩霞,云鬓高盘,粉面桃花,顾盼生辉,似笑似嗔,太好看了。小小的我认为她们就是天上的仙女,飞来和我们一起过元宵的。我望望天空,星如雨,月如镜。再看眼前,真是宝马雕车香满路。“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说的可是那蚌壳里的仙女?
热气腾腾的汤圆端上来,万家灯火万扇窗,耍灯的队伍响着鼓点从故乡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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