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受煎熬的高考生他爸(五)
文/刘洁成
再过几天,儿子的高考是否被录取,是哪所学校要了他就将揭晓。你见过马路边蒙豆豆的把戏吗?这会儿,我们正睁圆着双眼,盯着那三只倒扣着的碗,只等它一掀开,就知道哪个碗里有豆豆。
这些日子来,孩子他爸我心情有些轻松,因为最后只剩下听天由命了,又有些忐忑不安,因为怕志愿没填好,半间学校都没捞着,到时家里变成一个社会青年+两个社会老年,给知识爆炸的时代添乱。这关乎孩子的一生,与我的前途没有关系,我的前途早已打上死结。又一次品尝到为孩子而活的酸甜苦辣,我豁达的心态被儿子的事搅得一塌糊涂。
这些天的明显变化,就是我们所有电话如同被切断了一般,音息全无,家里早晚静悄悄。亲朋好友都不方便打来电话,怕刺激到咱的敏感神经。
几天前,家里的另一半劝我快动手,她听说最近每个人都在走后门,分数很低都能弄到名牌大学和好专业。只要给钱,就有人帮我们去疏通关系——她的“听说”从来没有停过,而且往往都是“每个人”,似乎全世界只剩我们最笨。
她的路边消息来源虽然仅固定那几位,但其渲染的火爆情景,常让人抓狂。而且,她说已经付给了一笔定金——这种所谓帮人走后门的勾当,竟然还形成了一种行业,还拿定金,跟老子我做生意一样样。这种骗术还真是稳赚不赔:他们根本就没有后门,也不会帮你去跑,但你原本就有一半可能考进这个学校,那他就坐着来取这笔钱。“赶紧把骗子拿走的什么定金要回来,”我对她说。
说到走后门,俺还真有过一次。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她干了几十年的化验员突然宣布不想做了,她嫌三班倒太累,想换个上白班的好工种:开吊车。于是我们提了一包包烟酒美食,上了车间主任的家。几天后如愿以偿,她兴奋地爬上了吊车上面那间玻璃小房。但她只做了一天就宣布不干了,又想回到化验室更好,因为一个人一整天呆在半空中那小屋子里,会把人憋死。于是当晚,我们又赶紧果断地抱着一大堆养颜防老的补品,再一次谦卑的出现在主任家里,求他帮我们换回原工种——因为这两次后门走的太不漂亮,形同傻瓜,我后来凡遇见那位主任就想躲起来。
回来说儿子的事,他始终都不以为然,他说上不了大学也能接受,到时做生意当老板也不错——这主意虽然很有点异想天开,但我年轻时口袋里没半毛钱也是这么想的。
L校不是人们普遍认为的名校,但对于我们不够好看的分数来说,将是完美的奖赏,而且这是孩子和他母亲喜欢的学校,这就够了。这就是所谓的知足,我懂这个……
傍晚,再次上网搜索这所学校,这次,儿子的名字终于在千呼万唤中跳出,而且是首选的专业,幸运的大饼向我们砸来,这些日子的等待终于圆满了,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真心感恩在这段时间很多朋友给予的鼓励、指导、安慰和帮助。
今天是学校注册报到日,儿子已经偷偷的去实地“调研”过一次了,他假装说不要人送,他可以自己去。虽然只是岛外而已,但这是他人生首次正式离开父母去过独立生活,我是要去看看的。他三叔也一起去。
第一次经过集美大桥,气势还不错,快速公交高悬在左边头上行驶,再往左,进岛的车则几乎看不见。过了桥,因没来过这所学校,不知往哪走。只好放慢车速,搜寻路边的招牌,果然找到了指示牌,只见一路彩旗飘扬,顺利来到了学校。
今天很是闷热,大太阳下,汗水立刻湿透了衣裳。从大门口开始,有很多学姐学长(大都是大二生),举着不同科系的牌子迎接我们,他们身上穿着清一色印有某商家广告文字的上衣。两位对口的小青年热情迎上来,把我们引领到注册处。注册一共花了两分钟。
到处人山人海,负责接待的学生、新生和家长一拨拨在热浪中流动着。现场有卖移动电话卡和卖军训服装的。学生宿舍区离校本部教学区有点远,有车来接我们过去。拖着儿子那只大行李箱,汗流浃背的我到了宿舍顶楼已经气喘吁吁快不行了。
这是一间六人的房间,三座双层床,一台写字桌,独立洗手间和卫生间,电风扇匆匆地刮着,“爸,先擦床板”儿子说。我立刻使劲地擦洗起来。他从此要过着不很爽的生活,我得尽量让他高兴一点。整理完日常用品,又到下面生活区买蚊帐和凉席。有好几万名学生的生活区,必然会有商业区。儿子顺便买了一堆饮料说要请同室的同学喝。
又回到了宿舍,我吩咐同舍的孩子们,要好好的相处,互相帮助和督促,然后我和儿子告别。他跟在我身后,第10次抱怨说床板很硬,没有空调。我对他说,老爸我当初都快四十岁了才有幸吃到冷气,你现在才18岁,要学会吃点苦。离开儿子时,看出他似乎希望我再多待一会,但没说出口……凡事都有第一次,我尽量不看他。
回家路上,想到现在的孩子被父母捧着惯着,享受太多,刷个银行卡都要教他半天,是该让他换个环境了。不过,怎么说心中还是有点牵挂的。当年我15岁就单枪匹马去到遥远的山区,我爸妈一定会有伤心。
晚间九点,他母亲给儿子电话,他在那头又一次抱怨没有空调,而且洗澡的热水还没来。
这就是属于中国家长们的高考,还好,都结束了,至少目前想得起来的操心事,暂时都结束了。我是个凡人俗子,我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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