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節 與心溝通
久違地拿出屜子里那塵封已久的信紙,這次,我沒有尋找天父的聲音,而是尋找我的心。
「你好啊,我是塵。我非常氣憤,不滿。為什麼我的生活永遠充滿著各種令我感到失望的狀況。我不喜歡都市高樓里狹隘的空間里生存,是的,這裡只能稱得上是生存:每天能聽到鄰居家的走動說話聲,樓下廣場無間斷的吵鬧聲。父母因為年齡越來越大,交流障礙開始出現,這些都使我非常沮喪。
我嘗試了很多方法,我聆聽高頻能量音樂,我去書寫自己的心裡話,我也去打坐冥想,甚至我會跟伴侶傾訴,儘管他工作很忙很累。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了。
這個世間,覺得挺難融入的。無論是在什麼公眾場合,不一會兒都可以被甩著煙的人,公放手機短視頻的人包圍。
那些妖魔化的樂音以及毒氣不斷入侵我的耳膜和身體。與家人一同飲食的過程中,也被不斷告知要吃到最撐才好,於是吃飯也變成一種壓力而非一種儀式。
為什麼我會這樣呢?如果可以與其他人置換肉身就好了,我願將我的肉身和小我留給另一位好心的靈魂用,然後再進入一具再沒有任何塵世束縛的身體里。她可以徹底擺脫周圍人對她帶有的一切期待和要求,無論如何。
我做的每一件事:無論是參加工作,還是找對象,其實都是因為想要完成父母對我的期待和世俗的標準。我不想被大姑大嫂每一次見面就指指點點,於是好咯,我找了,她們可以住嘴了吧。
到頭來我也知道自己不斷在與世俗妥協。
是啊,工作找了,對象找了。父母心裡的石頭落下了。他們覺得滿意。
可是他們不知道我一點都不快樂。我的不快樂源自於我做出的人生的選擇不是從心出發,而是為了疲於應付外界對我的要求。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那有體面工作和對象的女兒,終日以淚洗面,活著感覺像具傀儡,曾想一死了之。
我不知道我的靈魂哪裡去了?
她為什麼要讓我體會真正的人間煉獄:你若不跟隨大流,你就是人人指責的異類。
不怕指責,但就是嫌棄這樣的局面。每周都進行思想洗腦,讓我們無限奉獻於這裡,連過往出境歷史都需要向公司報備,便真的覺得這裡是個恐怖的地方。
我不是來這裡體驗被一層層監視管束的。但那些愚昧的所謂高層,卻每天就在這樣上傳下達的公務里樂此不疲。
我的心,你一定很苦吧。你會不會一直在哭泣呢?是否我做的還太少太少?是否我不夠絕情?仍然妥協著自己在這人生舞台上演著戲卻不實際行動表現出「沒錯我真的不想跟你們一起演這出戲了呢?」
看到自己扮演成阿姨去親戚家逗樂小朋友,看著自己扮演成女兒主動關心父母,看著自己扮演成伴侶每天例行與對方交流生活瑣碎,看著自己扮演成好孫女每次面對家長長輩都畢恭畢敬。看著自己扮演成好姐姐,在弟弟妹妹面前維持一副學業有成又有安定生活的前輩樣子。
我到底在乾嘛?
累不累?
我得到了什麼?
我在過別人眼裡正常的人生。
但這樣的人生卻在我眼裡是病態的。
很多時候,自以為已經從過往傷痛中痊癒了。
但並沒有,許多對家人的虧欠和愧疚之情逼迫著我再一次穿上舞台服裝,戴上舞台面具,去做那些讓其他演員們毫不懷疑我的劇本的表演。
我的心,你在麼?打擾了。」
心靈:
「我一直在這裡看著你。
對你來說,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因為我從不會真正以某種方式刻意去叫醒你。我更多情況下只是伴隨你。
這麼說可能你會覺得心靈也是無情物。事實上正因為不願你辜負生命,因此才會放手讓你自由流淌。
我們沒有辦法真正抉擇每一刻的狀況會如何結束,唯有對自己真實。所謂真實,是指你每一天所做的每一個選擇,都不是出於被捆綁的情感或束縛而被迫無奈之舉。
當你感到不舒服的時候,多問我,多與我交流。看看是什麼地方又觸碰到曾經的傷痛了。
關於創傷的療癒,不得不承認這是一項非常艱難的工作。每一天我們都有可能面臨新的創傷。而老舊的創傷還在那裡堆積。
你走向我,想要尋得幫助,但你有沒有真的去體會到,心靈它本不需要療癒,需要療癒的是你帶有偏差的思想系統,以及各種「要求」和「標準」的界定呢。
我當然能體會你所期待的烏托邦。也許在那裡你不會遇到擾你的人事物。但你也不會真的在那裡找到快樂與平靜。
如果我沒有讓你明白,那麼我再說得接地氣一些兒:療癒創傷的工作,首先應該從放下對周圍各種評判與偏見開始,否則你所做的一切療癒工作都是用破網撈魚。
過去即使清理了,新的創傷仍然不斷疊加來。那麼又有何意義。
至於下一步,希望你可以慢慢試著放下對周圍人的一切緊抓。事實上,你自己能夠有足夠的力量走出舞台,只是你並不相信,以為自己依靠著舞台家人們才可能走向更好的生活。不是這樣的。他們給不了你那些你無法給予自己的。
試著一步步走下來,不是讓你現在就削發為尼,辦理斷絕關係證書,而是內在的一種獨立與精神性。
這樣表達,可以麼?
那麼,我們今天就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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