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是片刻，一地鸡毛是日常。 ——题记
有朋友说，伺候老人是一种享受，我觉得这么说不对，至少没有真正伺候过老人，或者说是没有伺候过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窃以为伺候老人不是享受，而是一种负担，虽明知是负担，也要尽力承担，这就是好儿女！
老母亲生活不能自理已是第六个年头了。
说实话，老太太生命力的顽强，远远超出了我们兄妹的预估。最初我们以为她顶多也就能熬个三年两载，毕竟摔倒时已87岁了，但谁也没想到她能一直苦熬到现在。五年中经历的各种艰辛各种酸甜苦辣各种苦与乐，无法言说。无法言说还要说，毕竟这是一份记忆，这是一段经历，更是生命历程中宝贵的财富。
故此，我如实将记忆中的点点滴滴真实呈现，也许，这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
2017年11月
夜，很静，老母亲细微的鼾声环绕在房间里，伴着细碎的瘦弱的月光。我，横倚在被褥上，无眠！
自从老母亲受伤一直到现在，我由开始时候的心急如焚、愁肠百结，慢慢变为愁绪萦绕到现在埋怨牢骚甚至不满怨愤！每天回来都要面对那繁琐的程序：从早上不到5:00起床直到晚上也不得清闲，从吃喝拉撒到洗洗涮涮到按摩锤打……深夜，她会在你一番忙碌刚刚入睡之后，不管不顾“啪”得一声，拉亮电灯，刺眼的灯光把你从浅睡中惊醒之后久久无法安睡。等待你的还有凌晨四点不到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开始不绝于耳，那是她醒了暗示你，她要洗漱穿戴吃喝拉撒，稍有怠慢便会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有时我感觉自己真要崩溃了，可又无可奈何，因为她是我的娘！
我很羡慕同事们的潇洒自在外出游玩，我也羡慕朋友的写字画画随意自在，我更向往自己一人舒服地呆在自己的家里喝茶听曲优雅读书，可我不能！一有空闲我就得急急匆匆地往娘家赶，三个多小时的路程，烈日下的曝晒寒风里的瑟缩都全然不顾，赶回到这个逼仄的空间，这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家——瘫在炕上的老娘，混着尿骚味的小黑屋！在这里，你只能一忍再忍，给她洗尿下了的衣服给她洗澡洗头洗脚洗腚剪手指脚趾甲，给她晾晒打扫被褥，这些都成了回家后的常态！
打扫尿不用多说，要命的是伺候她大便！只要我们回来，必然要想方设法让她大便，瘫在炕上的老人都便秘，我得想方设法让她排便。有一次从二姐电话中得知，老娘九天了没排便，我便心急如焚，二姐当时病得就挺严重了，我就给大姐打电话，好说歹说让她抽空回家给她插开塞露让她大便！
于是大姐在一个下雨的晚上回来伺候她大便了，回到家就已经九点半了！人到中年谁都不易，大姐要做一大家人的饭还要看孩子，有时候还要忙活家务，二姐身体不好，自己照顾不了自己，所以也就只有我和老三了，可我俩都离家接近三百里路，只好交替着回家照顾。老娘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俺不指着俺儿媳妇俺指着谁，指着你们，这么远好干什么！也是，吃吃喝喝汤汤水水冷冷暖暖幸亏有哥嫂，幸亏哥退休了，也许这也是老娘的福气吧。
有时候也会让你哭笑不得！那一次我回来，她又好多天没大便，我劝她用开塞露，她就犟着说她没有屎，肚子里没有油水，吃的又很少！我说你不是没屎，你这是便秘，所以得用开塞露润滑！她不理我，也坚决不用开塞露。
过一会再跟她说，她就瞪大眼睛说，我没有屎内没有屎，我的屎都变了秘了。随后不断跟她儿子说，我没有屎，我都变了秘了……
我直接无语，说：“你就是活到二百岁你也活不明白点事！”
好说歹说给她打上开塞露，她开始拉了起来！拉完了我都给她收拾好了她又非要看看，当我打开的一刹那，臭得我立时要呕吐，可当时又在炕上，下不去，我硬生生憋了回去，可那口气一直梗在胸间下不去，过了好几天气才顺了……
面对伺候老娘的这一地鸡毛，说不烦是假的，天长日久，从心底里就感觉厌烦。古语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有时候我的坏脾气上来了，会冲着她大吼大叫，嫌她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她多数时候听不见，依旧那么不管不顾自得其乐。直至那天上午我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那天她一会东一会西的各种折腾各种嘟囔各种不满意，我冲着她大吼：烦死了烦死了！你怎么这样不知心疼人了呢！我都快被你累死了！有家不能回，孩子在家午饭只能自己出去买着吃，老李下班回家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都是因为你！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天天屎啊尿的烦也烦死了，自己还不知足！
天气已经很冷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楚，反正在我一顿大吼之后，她一声也没吭。睡觉前我让她把裤子脱下来，给她戴尿不湿，她不脱。可是我收拾好床铺刚想躺下，她却说：快点快点我待尿尿！还没等说完她就尿了！
我的火“噌”又上来了：刚才让你脱了裤子，戴上尿不湿，你说木有尿，你看看又都尿湿了怎么办？我一边给她换尿布一边埋怨着。
她瞪大眼睛无辜地说：你回来不就是伺候我的吗？
我只有无奈地叹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