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据说鼠年多疫,多灾。
说道我现在住的一栋旧居,是老式留有狗洞的平房。多年里不养猫狗,家里的老鼠便多起来。它们要么从开着的大门,大摇大摆嗖嗖蹿进来,简直快如闪电。这种多半是硕大且老奸巨猾的大老鼠。有的由狗洞,或窗台,探头探脑,一有声响就缩回去。屋里没动静,就拖着个长尾巴四处张望,边漫游,边参观。
特别是夏秋之际,田野里干旱,外边没什么吃的了,它们就近搬进了人的居所。找个隐蔽的地方,安下窝来。白天人要是在家,倒还安静。它们悄悄地从沙发底下,或床底下露个尖嘴,就很快缩了回去。真个贼头贼脑的东西。
即使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老鼠一家到老鼠另一家约会或开path,也都是小心翼翼,躲躲藏藏的。
我曾看到,老鼠妈妈带着四五只老鼠崽子,老鼠崽们一只咬着一只的尾巴,它们借助各种家具隐身,互相玩着捉迷藏,或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即使如此,也算比较节制。它们玩得不管有多嗨,都会在行进的时候左右看看。抬头看看屋子里人们的脸色。
要是发现它的人重重跺一脚,大喝一句:&鼠!它们就吓得躲起来,许久再没有动静。
到了夜晚,那简直就是老鼠们的天堂。老鼠们一改白天里的矜持,狂欢起来。有在半层置物阁楼开音乐会的,吱吱吱吱,蹦跳着唱到半夜。有在客厅追追赶赶,求偶贪欢的。有情敌之间分外眼红,打架斗殴的。吱吱吱吱。又闹一阵。
还有在沙发底下,柜子底下,哗啦哗啦,咯咯叽叽,拉锯磨牙的。简直烦得人睡不着觉,瞬间就生了恨意,动了杀机。
书咬坏了,老鼠们跟粉碎机似的,书渣子叼得一堆一堆。家具里边全空了,鼠窝里头都是纸屑袋子布料等等,底下落得全是老鼠屎。
糖果瓜子,米类,几乎是没有地方可以藏。木柜子,底下钻空了。铁皮柜子,也爬得进。买来个大塑料桶,盖子什么时候被咬了两个大窟窿。老鼠们扑通扑通往下跳,吱哩吱哩往外爬。忙乎得好不痛快。
每每深更半夜,它们还在加班加点损坏家里的东西。家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多,拦,截,捉都不适合展开。
某人和我都只是在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恐吓几声完事。他在你气得很时,还要调侃说,家里都是你同类,急个啥?难道不是你招呼来的亲戚。
去你家的亲戚。我恨恨道。我最讨厌这些东西,特别是在夜里咬家具书籍磨牙时,发出的悉悉声,人能疯。
婆婆倒是上心。弄了些三步倒,是种白色药粉,酱上苹果块,苹果核,肉块,米饭什么的,裁些方纸垫着,悄悄放到经常看到它们出没的地方。
据说那些东西极巧,能听得懂人话。也通人的愤怒。所以不能出声。
家里孩子多,还小着。这些事儿要等他们睡着,才偷偷投放几个隐蔽点。
不多会儿,就听一阵躁动。有老鼠爪子挠地,口吐鲜血,痛苦乱叫。一些倒地而亡,一些直蹿到家具里头,各种难找见的窝里头。到长蛆,发臭,人凭着嗅觉才能找到。甚至,就那么白骨都烂了,仍旧不知道它们臭在哪里。
突然像中了某种诅咒。心里便会想着问问佛主,雀鸟为偷食而亡,罪不至死。鼠类也同样为了偷食而亡,是否有无辜?佛也许要说众生平等之类的话。
回想起有一年回山里,途中风雨大作,就近在一人家门口躲雨,谁知道淋透了,冷得直哆嗦。女主人发现后,邀了进屋。那是在马路边与庄稼地衔接而盖的三层新屋。新屋里弥漫着类似于尸体腐臭味道,让人毛骨悚然。想起人类的某种凶残。
然女主慈眉善目,毋庸置疑。许久之后,才在想明白屋子里腐臭的大约是毒过老鼠清理不干净所导致。
我虽属鼠,貌似受属相制约。要是非对老鼠动起手来,它们会否也七步成诗,要跟我说,相煎何太急?无半点爱鼠之心嘛。有时候觉得,画出米老鼠的人,不也同鼠而居吗?鲁迅先生养隐鼠,村里的小孩养白鼠,在我看来都没有从事过生产和劳动公子哥儿。养鼠为宠物,我还理解不了。
……
现在,家里凡被鼠类光顾过的地方,或啃食过的东西,都留下一股子怪怪的骚味。跟老鼠身上的气味一样令人作呕。
很多东西,就那么吃不得了。好好的食物,就那么或扔了,或送给村里人喂鸡。好多东西,突然就被留下新的牙印。
……
因种种弊端,灭鼠不成。看吧,生活里的烦恼,都只能用容和忍了。如果必须大动干戈,那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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