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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一天天过的,近两日坐不知味,着实影响到了我心情。
花草虫鱼雨雪春霁,不知何时起,被梗上了一只手机。
我在颜市207公交上,从可庄往芝溪,不过十分钟时间,还是不浪费片刻时间,翻阅手机。
待耳中听到一句,“我到隔壁借了几个蛋,凑满了十二个,提着去见他……”
凑满十二个蛋,那至少是四十年前的住事,我马上放下手机,凝神听起来。
说话的是位七十来岁的老阿姨,坐在我左前方,满头的白发,穿着大花棉袄,体态丰胰,看上去保养的挺好,隔着公交车的走廊,侧脸朝着我正前方的瘦弱阿姨,和她相反,我前面的阿姨衣着简朴,颈项之上皱纹密布。
胖阿姨感知到我的目光,别过头瞟了我一眼,我赶紧低头,假装着不在意。
她在继续说话,“我递上鸡蛋,朝我哥跪了下去,哥也不扶我,问,妈来了没有,我说来了,就在门外,哥就说了,她为啥不来求我?我当时很尴尬,起身想去叫妈,哥又不让,给了我药,说,鸡蛋你拿回去吧!”
我有点狼狈地出了哥家门,用那膏药给继父贴了,没三两天,就好了。
那可是要命的病,说是脓疮,看了许多医生郎中都看不好哩!我哥手里可是我们陈家祖传的方子,灵着呢!
当时父亲死后,这独门的方子就传给了我哥,母亲又找了个男人,哥不赞成,自顾出走,另立门户,再没入陈家的门,那方子也就随它去了。
哎,没想到,继父那么巧,偏生出疔疮之病呢……
那胖阿姨还在津津乐道地说话,我一直想插嘴来着,问一下那祖传的神秘方子。
因为那么巧,这几日我坐立不安,左边屁股上长了一个蚕豆大小的硬块,触之有不算太重的痛感,多半是毒气淤积,费力地试图用镜子照看一下,却没能如愿。
多半,是要长胀疮,过段时间成熟,组织坏死,化成奇臭无比的脓血,然后挤破……
我又不肯看医生,真不知这小僵块以后的走向,我还因此百度了一下,若挤破后经血液感染,会侵入脑组织,造成头痛发热甚而有性命之忧。
可惜公交车已到了我要下车的站点,时值中午,我赶得是一个非去不可的饭局,我迟疑了一下,或许我要取舍一下,继续在车上,听胖阿姨讲她陈家过往的旧事,在适当的时机插嘴寒喧,告诉她我屁股上恼人的肿块,恭维下她陈家的祖传秘方,再问一下可否得?价钱嘛,随意好了。
只是这个饭局实在太过重要,万不可错过。
我只能下车,转头,胖阿姨还在饶有兴致地说着话。
这世间的缘份真奇妙,当我屁股上生出一疮疱时,上天便会安排我遇上治疮的良药,而我,终究不够认真,乘车也是,要是我不玩手机,我或许早就可以插上话了。
一些传奇的故事,就在市井之间,在一部公交车上,在一位平常不过的老阿姨嘴中。
我倒是很想知道,她母亲和儿子有否和解?她哥有没有还家?不过,看她满头的银发,那母亲和继父多半已作古了,甚至她的哥也不一定在了。
还有,那陈家独门的治疮药,是否传承下来,也是个未知数。
我那脓包还在,不肯成熟,隐隐疼痛着,如芒在背。
我就不能少玩会手机吗?这大千世界,莫不如一个手机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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