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勇(音译)是故事的主角,却没有光环,因为这个来自湖南的农民画家在深圳大芬村用20几年演绎着小人物的逐梦之旅,光环不能当饭吃。
这部中荷合作拍摄的电影纪录片有很多色彩,因为是梵高的油画编织出来的市井故事,所有的情绪都有着颜料的浓墨重彩。记录的镜头似乎很近又很远,让人觉得一会儿是参与者,一会儿是旁观者。
听说大芬村在深圳已经成为一个较为知名的旅游景点,甚至有了别名叫“油画村”,这里每年产出上万幅油画(多为世界名作临摹)被销往全世界各地。
赵晓勇和他简陋的画室是这个油画村的缩影。与其说这是他的画室,不如称其为家,因为正如晓勇的自述,“我们画画,吃饭,睡觉都在这里的。”订单多的时候,画室的学徒们都是席地而睡,醒来填塞一下肚子接着画。
而晓勇的第一个女徒弟,似乎也顺理成章成了他的妻子。一旦入了这个门,所有的心思和时间都在这儿了,都画画也算是兴趣相投,干脆肥水也别流外人田了。
和梵高的画作结缘在晓勇看来很简单,崇拜这样一位纯粹的艺术家,不想一画就是20多年。这期间最让他骄傲的便是收到来自阿姆斯特丹的长期梵高油画订单,那是梵高的老家啊!这感觉像是梵高的后代亲属对晓勇的直接肯定。为了阿姆斯特丹订单加班加点他总是亲力亲为,无怨无悔。这也直接给了他的梦想-去梵高的故乡看看-加上了一双翅膀。
对着照片杂志临摹了20年,太想去看看真迹啦!这个念头就像是一双挠痒痒的小手,越挠越痒。哪怕是妻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说”,别去,今年别去,现在别去,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
赵晓勇的前半生,小时候家里穷,初中辍学,因为妈妈说家里没钱;学习画画,日以继夜闭门造车,一刻不敢松懈,因为要不停赚钱养活跟着自己的人。为什么梦想总是被钱拖累了?这个问题他可能想不通,所以他执着地羡慕梵高,那个清贫又专注的艺术家。可能甚至羡慕他的精神失常,可以那样任性地不管不顾。
还是决定要去一次荷兰,亲眼看一看。回湖南老家办签证,给同村的草根画家们播放梵高电影,签证顺利地批下来这些时刻赵晓勇的眼睛在镜头里总是特别闪亮,兴奋里还包含着一层泪水。他为自己争取了太久!这是不是也是第一次学会为自己活着?
镜头切换到荷兰阿姆斯特丹,没错就是这座没有高楼大厦的城市。赵晓勇一连说了好几个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在梵高博物馆旁边的纪念品商店一眼看到了自己的作品,特别激动地嚷嚷:“这是我画的呀!”
卖画的销售人员告诉他这幅画卖500欧元不还价,这差不多是他出厂价的10倍。赵晓勇一边抽烟一边对着镜头做起来算术,算着算着有些失落,自己那么拼那么累咋就赚不到啥钱呢,这万恶的资本主义!更失落的是他脑海中的幻想是他的画会挂在阿姆斯特丹的画廊里,可是眼前一堆堆的都只是纪念品,是可以复制黏贴的,没有游客会在乎这里面倾注了多少汗水和心血。尽管还是可以和纪念品店的老板,也是多年的客户,开开玩笑聊着天,此刻走出来的赵晓勇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也在现实中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晚上回到酒店又对自己这种“斤斤计较”的心态觉得特别愧疚,感觉自己太现实太物质了。同伴安慰他,“梵高不也是想卖出自己的画作嘛,他也想过上好的生活,只是郁郁不得志,生不逢时啊!”
这种纠结的心态这么多年来一直伴随着赵晓勇,但是无论如何,这次他终于看到了梵高的真迹。屏住呼吸打量着,好像怕是呼气都惊扰到了画的灵魂。
再又去了法国,梵高告别世界的地方。在梵高的墓地点了三支特地从中国捎来的烟,让偶像好好抽抽。贫穷地专注了一辈子,真的是为了后人能够记住他嘛?
镜头再次切换回凌乱的大芬村,从欧洲回来的晓勇像是个明星一样被团团围住问东问西。他当然也不会辜负大家期待的眼神,自豪激动地侃侃而谈,但讲着讲着有人哭了,自己也哽咽了。
这些青年或中年农民画家们都在画中寻找着自我;也在画工,画师和画家的身份中迷茫,甚是迷失着自我。如果十年可以磨一剑,那么几十年呢?
梦想照进现实的时候,一步一个脚印显得更为艰难。小人物的梦想哽咽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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