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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载不住的母亲节

承载不住的母亲节

作者: 余左 | 来源:发表于2018-05-14 13:53 被阅读118次

后天就是母亲节了,本打算凑一波热闹,让同学们本周的作文写一篇有关感恩母亲的文章,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但已经来不及了,下面许多同学七嘴八舌地纷纷传来一声声的“不不不”。

我急忙把话锋一转,赶紧让同学们把书翻到本单元的写作板块,说道:“这个单元要求大家写的是《一件令人感动的事》,大家一定要认真完成。”

你可能会感动奇怪,但如果你是我,我想你也会与我一样。让他们写他们的母亲只会令你感到尴尬。我所在的小学是西南某省治下的一个小县城中的某个乡村小学。对于我所描述的这个区位,你能想到什么?西南某省、小县城、乡村、村级小学,我想能够映入你的眼帘大概是这么一些东西:贫穷、贫瘠、荒芜,或是最美乡村教师。是的,你的感觉有百分之七十五是正确的。我所在的乡镇是相对较好的乡镇,所在的小学是相对较好的小学。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班上就有不下十位同学的母亲是失去了联系的,用本地人的话讲,叫做“婆娘跑了”。婆娘为什么跑了呢?因为穷呀,穷得身上随时都是脏兮兮的,一个女人;穷得一抬眼睛皮就望得见死的那一天。那跑哪儿去了呢?富的地方啊,中国又不缺富得流油的地方。一个女人,放下一点身段,至于过得那么惨吗,显然不可能。于是留下了嗷嗷待哺的孩子,和那个为什么整天都是臭烘烘的男人。男人想要出头不是那么容易的,女人走后,很多人选择了铤而走险,结果吃了公家饭。于是有些特别严重的家庭,最终的结果就是一双年迈的父母带着几个孙子孙女,艰难度日。

我不是在跟你卖可怜,也不是故意危言耸听。你真正有一天来到我这里你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了。这种情况是不是具有普遍性,我不敢说,但就目前的状况看来,显然并不乐观。从一些外地的同学那里传来的消息,他们那里的境况也大致和我这边差不多。

小桃子是我们班我包保的一名留守儿童,现在改叫阳光少年了。据领导说是因为觉得留守儿童的叫法颇带点侮辱性质。经过一些走访和与原班主任的一些交谈,我了解到,她母亲在她还未懂事之前就已经走了,现在挨她外婆生活。她的父亲没人知道是谁,自她母亲把她送到她外婆手里到她出走这段时间,就没有提起过她父亲的任何内容。小桃子今年五年级,12岁了,她的妈妈也走了12年。留守儿童现在的定义是父母双方离开自己的孩子三个月及三个月以上,一年回家一到两次的这种状况,称之为留守儿童。像小桃子这种情况,一走12年,中途没有回来过一次的,我觉得是不是应该在前面加个“超级”二字?你看胡润富豪榜上面不是还有个富豪和超级富豪的区分吗!

小桃子是所有留守儿童中的一个缩影,其余更多留守儿童的境况,完全凭你天才的想象,也许你能够想到的,大概都不是幻想。

有时候我总在想,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个样子?后来翻到一本柏杨先生写的《中国人史纲》,发现在中国的历史上,令人不忍直视的事比比皆是。其中印象比较深刻的有两件。柏杨先生描写春秋战国时期一个村子刚被战火洗礼过后的样子,他是这样描绘的:一个月大的小孩匍匐在地,嚎啕大哭,父母早已不知丧身何处。周围是熊熊的战火,燃烧着树枝,耕田以及随处可见的尸体。小孩哭得累了,终于作声,肚子饥饿起来,可是月大的孩子怎能照料自己呢?于是只见他四处攀爬,抓到一坨牛屎,便径直塞入嘴里,呼拉拉一吞而下……

我去年做了父亲,我的孩子很可爱,有时候她只是随便哭一声我都觉得心疼,但当我看到这些,设想着倘若那是我的孩子,我是什么样的感受?那么你呢,朋友,你有孩子吗?——读史是需要勇气的。

清军入关后攻打扬州,大明残部负隅顽抗,清军久攻不下,于是把扬州城围得水泄不通。数月后,城中弹尽粮绝。柏杨先生写到,手抱小儿的父母,因为害怕是自己的孩子下不了手,于是纷纷互相调换,烹杀而吃。每每读到这些地方,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但这是历史,又不容我不信。然后与之相对的,又有许多王公贵族眼花缭乱的享乐方式的描述。与那些凄惨的可怜虫一对照,你真不知道那种滋味是苦还是咸。

读这本史书让我获得了两个体验:底层的人命如草芥;上面的人贪欲无度。人性中有多大的善,就潜藏着多大的恶。回头想想我们人类也是从野兽进化过来的,看看那些野兽啃噬猎物的样子,把人退化到兽去,或许你就想得通了。

原来残酷从来就没有消逝过,只不过在人类这里,它换了一副更温情的面貌。胜利者享有一切资源,失败的呢,失去应有的资源或许只是小事,极端情况下,有时甚至连自己的那条小命都保不住。这是第一层的悲哀,更深一层的悲哀是,明明是能力出众的人物,却因为外部环境的束缚,导致最后也过得凄惨无比。譬如《暴雪将至》里的余国伟,《骆驼祥子》里的祥子,《愤怒的葡萄》里的那些农民……

值此佳节之际,竟谈了一些令人不舒服的东西,本不是我的原意,只是觉得未知苦,焉知乐;未知死,焉知生。如果你知道人人都在过的母亲节,却有另外一些人没有这一权利,那么,也就够了。

同学们在做眼保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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