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们的警察很友善。一出了罗安达,警察就有友好多了。
我们实事求是把情况和他讲了。他把我们带到同事那里。应该是另外一个部门的。
“朋友,你知道私烧尸体是犯法的吗?”
我们当然知道犯法,所以有警察在现场,我们才烧。
我们遇到的是比较诚实而有同情心的警察。
我们试图说服他们:“由我们来烧,就找一个偏僻一些的地方,很快的。”怎么堆柴,怎么浇柴油,大概烧多少时间,这些我们心里已经有数了。就等着他们给我们绿灯。
高个子的警察最后说得很坚决:“我们就是犯罪调查科的,你朋友的事我们很抱歉。但这样的事情我们不能做,要坐牢的。”
我们暗示会补偿他们冒的风险。罗安达的一些套路我们太熟悉了。不过我们得到的是丝毫没有退步的拒绝。
真希望这样知法守的警察罗安达能多一点。我们只能失望回去了。
老林,耐心地再等一等。这里不行还有其他办法让你回家。
阿磊又是抽烟:“你葡语那么好,我们直接去办,把他搞回去!”阿磊提醒我了,为什么不自己去跑跑看呢?
车往回走,转上卡斯特罗大道没多久,小陈打来电话了,:“叔,舅不见了!我舅不见了----------”
我以为听错了,赶忙问:“你说什么不见了?”
“舅被转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小陈异常惶恐地说。
原来老林在安哥拉的一些老乡来看他最后一眼,小陈带他们去太平间被告知人不在了。
我让小陈不要急,马上踩足油门往医院赶。
阿磊又是一个劲地骂,我一句也没仔细听。
赶到医院已经下午三四点了。小陈看到我们马上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叔,舅送到这里去了。”
Maria Pia-------市区殡仪馆,我在网上看到过这个名字。我知道了,医院太平间放不下了,老林的遗体直接被送过去了。
和医院沟通后我才知道,老林因为是枪击后死亡,是刑事事件,医院通报了辖区警察局,他的遗体是由警察局的车送到殡仪馆的。医院提醒我们,处理老林遗体需要他们开出的死亡证明。
事情看起来越来越复杂了。
在打听到大致位置后,三个人马上驱车往市区赶。
还算顺利,打听了两三次就找到了地方。
地方是找到了,但一看殡仪馆的样子我们一阵心酸。
这根本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殡仪馆。这应该是葡萄牙殖民时候留下来的建筑改建而成,外墙老旧斑驳,外面乌鸦鸦人一片。
“尼玛什么味道?”阿磊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这是我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比隔夜的馊饭味道还要难为百倍,让人忍不住想吐。
尸臭!我看过书上说这是极端难闻的气味。
一帮本地人看到我们一个个掩鼻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朋友,需要帮助吗?这是我们chef,”几个穿劳动服的人指着他们当中一个年轻人说。Chef就是主管的意思。Chef面目看起来挺和善,一只白口罩挂在脖子上。
我们一定不是第一批到这里的中国人,所以他们所说的帮助一定是我们还不知道内容的服务。
我们没有理他们。赶紧把老林找到。
“是的,我们朋友在里面。我们想确认一下,”我和他说。
Chef边上的人马上接过话:“这个可以,但你们有文件吗?”
我们什么都没有。但我们有宽扎。
Chef的人向我们招一招手说:“跟我进去吧。”
阿磊和小陈跟着他们走了。我承认这个时候,我正没有勇气去面对睁着眼的老林。
几个穿工作服的人用力地推动几张硕大的移门,一阵阵冰霜冷风冒出来,一股更加猛烈的尸臭扑了出来。
阿磊和小陈显然也被熏得不行,但微楞了一下后毫不犹豫地跟着进去了。
他们又关上了。
关上的瞬间我看到一排排架子,架子上很多双脚,我确定我看到脚上挂着的像吊牌一样的东西。
阿猫阿狗,到这里就是那吊牌一样东西上的几个葡萄牙字母了。
一阵凉意从背脊骨钻起来,我的鼻子发酸。这还是罗安达市殡仪馆,这和存放土豆洋葱的冻库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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