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棺材铺
挂在棺材铺外的红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远远望去就像是鬼火一般,十分的诡异。
棺材铺开了有近十年了,老板姓刘,几乎没人知道他的全名,也没见谁叫过,只听大家一直都“老刘,老刘”的叫着。
夜深了,老刘依旧在熟练地糊着纸人,他脸上的皱纹像蜘蛛网一样,看起来很沧桑。
一人高的纸人整齐地摆放在房间里面,寻常人要是住在这种地方,保准得吓个半死。
但老刘吃的就是死人饭,挣的就是死人钱,自然早就习惯了,看着满屋子的纸人和后院摆放的两排棺材,可一点也不会觉得怵。
老刘站起身来伸了个腰,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把一个刚糊好的纸人搬起来,准备放到墙角去。
“爹,这么晚了,别忙活了,早点睡吧。”一个看起来十五六的少年人走到屋子里看着老刘关心的说道 。
这个少年就是老刘的儿子,只见他身形瘦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一样,脸色倒还好,但是嘴唇却发白,很像是得了什么病一样,不似个正常的少年人。
老刘转过身,微微笑了笑,“行,知道了,我这就准备睡了,你也快回屋歇着吧。”
“哦,那我什么时候……”话还没说完,少年人就低下了头不再说话,准备转身回去。
老刘听到儿子的话,尽管脸上表现得有些无奈,但他还是说道:“阿生啊,快了,再过一段时间我就配齐治病的药了,到时候你就能跟正常人一样了。”
少年人听到这,没有继续说话,转过身,向后院的小屋走去。
阿生走了之后,老刘坐在那把旧藤椅上,闭着眼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本就布满皱纹的脸庞,此时显得更加深厚。
过了许久,老刘睁开了眼睛,走到院子里,透过窗户看了看已经熟睡的阿生,眼里流露出的全是慈祥之色。
看过阿生之后,老刘向院中的两排棺材走去,他走到角落的一口棺材前面,直接用力将那口棺材推开,然后将手伸进去摸出一个黑色的布袋,他将布袋挎到肩膀上,又顺手拿起一把铁锹,便大步出门了。
老刘出门后便向着村东头的坟地走去,但是他不知道在身后棺材铺的窗户里面,阿生正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发呆。
二、葬礼
第二日一大早。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
老刘将棺材铺的门打开,只见一名中年汉子站在门外。
“老刘啊,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二狗他那小儿子今天下葬,这个时间了,你怎么还不去啊,就等着你去主持呢!”中年汉子有些焦急地说道。
“唉,你看我,都老糊涂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你等我一下,我跟我家阿生说一声就去。”老刘说完便向屋里面跑去。
原来老刘不光是卖棺材,扎纸人,也顺带给村里主持葬礼,哪家有人去世了,一般都是找老刘,所以虽然老刘平时不怎么在村里走动,但是大家对他倒也尊敬。
过了有两分钟,老刘出来了,他把门闭上,从外面上了锁,然后便和那中年汉子匆匆往村里面赶。
“老刘啊,你那孩子到底得的什么病啊,你也不让他出来,每天都这么待在你那棺材铺里,不怕给孩子憋坏啊。”
中年汉子在路上问老刘,大概是觉得这太不正常了,很是好奇。
老刘叹了口气说:“这个病也解释不清楚,反正就是不能随便走动,孩子身子太弱了。”
老刘说完这两句便不再说了,中年汉子看出来他不想谈论这件事,便点了点头,也不再继续问下去了。
不多时,二人赶到了村里的二狗家。
二狗家的门口早就搭起了灵堂,这个时候,十几个人穿着白色的孝服跪坐在灵堂内,不时有妇人的哭声传来,周围站着的村民也是神情严肃,默不做声。
大家看到老刘来了,默默地向他打了声招呼,老刘点了点头,走到灵堂里面。
灵堂内,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神情木然地跪坐在地上,眼睛里面都是血丝,这人就是二狗。
说起来,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的是世间最让人无奈的事情。
老刘看了看二狗,摇了摇头,说道:“二狗,节哀啊,时辰马上就到了,别耽搁了孩子上路啊,希望他下辈子能生个富贵人家,别再遭罪。”
兴许是老刘的话说到了二狗的心里,二狗嚎啕大哭了起来,瞬时间,整个灵堂内哭声一片,看着这场景,真是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外面有不少妇女都在偷偷地抹眼泪。
但是,就在大家都在为二狗家默哀的时候,一名身材消瘦、四十多岁的男子,却是站在人群里,用狠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老刘,就像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半个时辰后,灵堂内的哭声渐渐小了起来。
“起灵……”老刘深沉的声音响起。
四个小伙子抬着棺木,后面是穿着白色寿衣的亲属们,这支送葬队伍朝着村东头缓缓行去。
一路上,老刘的嘴里不时地念叨着,大概是一些悼词之类的,旁人也听不大懂。
纸钱漫天飞舞着,一路上哀嚎声不断。
一场葬礼终于在两个时辰后,在老刘的一声“魂归天,安息命”中结束了。
事后,二狗的一位本家叔叔把两张皱巴巴的钞票塞到老刘的手里,老刘默不作声地收下了。
完后,谢绝了留下吃晚饭的邀请,老刘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去。
殊不知,那干瘦男子在远处冷冷地看着老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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