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对于了解阿拉善人来说,定耳熟能详。可在故乡红柳湖,在老家饲料地里,有两株孤独的胡杨,却鲜为人知。
从记事起,感觉这两棵树独特。孤零零的两株。亭亭伫立于南涝坝靠近柴墙的畔上。
树上有柳树的叶子又有杨树的叶子。金风细细,叶叶梧桐。一枕柴草浓睡。
小时候常常背着柴草粪筐,在那歇脚纳凉。那时候,大人们都叫梧桐。种的梧桐树,引来金凤凰。可总有一群不回家的孩童,整天在树下骑马杀仗,点窝窝,跳房房。
夕阳西下,在父母的吆喝声里,我们才匆匆忙忙背着柴草捆粪筐,恋恋不舍的回家。只有一群唧唧喳喳的花喜鹊,整天在枝头飞来奔去,做窝育雏。
2014年初秋,我到了额济纳,见过那大片茂密葱茏的胡杨林。才确定老家这两株神秘的树就是胡杨。
他们像夫妻,像姊妹,像远走他乡的兄弟,亭亭玉立。相距不过十几步。只是那样的孤独 ,几十年孑然而立。几十年后我认识了家乡的胡杨。
83年农牧业大包干时,公社变成了苏木,大队变成了嘎查,饲料地所有的树木,粗的,细的,高的,矮的。变成了私人的,全分给牧民。
一夜之间,长湖的,黑儿驼湖的,开年湖的……南来北往的牧民。牵着毛驴,骑着骡马 ,拉着骆驼,赶着牛车。提着斧子,扯着大锯。
在树园里,寻觅分给自己的树。成搋子的,成檩子的,能当锹把撅把的,能当马桩的鞭把的。成材的不成材的,成林的不成林,刀劈斧砍,绳锯木断,几十年的葱绿毁于一旦。
乌鸦,喜鹊,麻雀,辣嘴子都飞走了,只留下毡匠韩九爷深深的叹息。 而这两株树,依靠独特的叶子,赋予它独特的灵性。
牧民没有砍,它们躲过这场疯狂的劫难。离开家乡,梦中依然常常回忆树叶沙沙的梧桐。
当我离开家乡23年,年愈百半,再回家乡时,正至中秋,两株满身尽披黄金甲的胡杨依然守候着孤独寂寥,残缺破败的饲料地。
木匠爷的木房,只剩下残垣断壁,菜园中的杏树只剩突兀的木桩,和飞来飞去似曾相识的老鸦。
离开家乡时,豆蔻年华,回来故乡时,两鬓微霜。两株胡杨,盘根错节,树干虬枝。
静静的站在那里。像两位安详的老人,耄耋之年,仙风道骨,执扙天涯。
在这里守望,等侯。风掣雷击,刀劈斧砍,岁月的青筋狰狞坚硬;时光的脉轮沧桑依旧。
余晖輝映着老树,黄昏乌鸦随风离去。我抖落他乡的风尘,拥抱你的躯干,亲吻吸纳风雨滋养的叶脉。
故乡的胡杨哦,总是我生命中的绿荫,走进你,翻阅你,阅读你,呵护你。时常泪雨潸然,唏嘘不止。
在方圆几十米的地方,我竟发现嫩绿的柳叶随风摇曳。这是你们的根须衍生的孩子,也如我梦中疯长的胡杨和浓浓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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