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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终于又送走了一位好朋友、好同事,没有眼泪,成年人的再见说得极其轻巧,又极为深沉。
餐桌上她仍旧笑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可是这个胖子今天要走了。
她是我送走的第几个人了?短短两年,却像千帆过尽一般。
2015年11月,我带着忐忑又兴奋的心情成为《有机慢生活》杂志的实习生,2015年12月,《有机慢生活》杂志上第一次出现我的名字,那种激动的心情就像我初次见到大海时的澎湃,虽然当时我负责的只是杂志最简单的栏目。
我的主编是一个瘦瘦的、扎着两个黑溜溜辫子的女孩,说是女孩却早已为人妻,但她仍是如少女一般活蹦乱跳,我工作犯错时总喜欢叫我“熊孩子”。
她是个十分卖力、执着、严谨的主编,每天都要加班至深夜,曾一人支撑杂志发行近三年,至今仍是老顾眼中的骄傲。
我钦佩她,敬爱她,以为她不会累,但是有一天她告诉我,她要走了。
那时候宏阳还在,朱红莲和张托娅刚离开不久,办公室还在11楼。
我们时常在楼下晒太阳,谈天说笑,她跟我说她工作这几年的生活,她说她最舍不得的是《有机慢生活》这本杂志,我到今天才明白那种不舍,才懂得她落下的眼泪。
分别是简单的,我和宏阳为她送行,还约好了一起去她的新家做饭吃,但是终究还是没去,不久后宏阳离开了南京回到东北,那股东北大碴子味儿也从《有机慢生活》消失了。
后来与娟姐又见过几次,我们坐在我小小的出租房里,聊天、诉苦、嬉戏打闹,她还是像小女孩一样。
再后来,她终于慢慢离开了我的世界,而我,在她原来的世界,履行着对她的承诺。
“三年了,每一本杂志都是我的心血。”
“你走了,我帮你守着杂志。”
那天午后,在11楼的阳台,阳光正好,她的眼泪一行一行落下来,我轻轻抱住她。
送别了娟姐,然后是宏阳。
那天他进了老顾的办公室,出来时红着眼眶,还是习惯性地拍了拍我的头,什么话也没有说,他那声再见很早就对我说过。
初来时,他坐在我对面,头大,脸圆,一脸正气。
但就是这样一个东北男孩儿,喜欢读诗、写诗,他教我怎么写诗,怎么押韵,他画在纸上的那些平平仄仄平平仄绕得我头晕,他无奈地说,你还是去写打油诗吧。
他时常跟我说起他大学时候趁天未亮,爬上那苍凉的山头,看日出,写诗。
他总喜欢跟我描述北方的萧条与苍凉,总说起北方的一年四季。
南方的温婉多情终究留不住他,在一声简单的再见后,我们转身离开。
后来也在微信上大兄弟大妹子地唠着嗑,但是也远了,淡了,后来连点赞都很少了。
之后是金凤,那些一起挤地铁、逛街的画面似乎还在昨天,她却已经远在他乡。
2016年春天,《有机慢生活》迎来了新的小伙伴,李菲菲、张软绿,还有今日离开的何旭。
2016年夏天,《有机慢生活》最为热闹,而今,曲终人散一样,我的左右位置都空了,不久之后,那里将坐着陌生人,我又要重新打招呼,他又会问,“在我之前这里坐的是谁?”
我又要淡笑一声,说起我那些离开的小伙伴。林惠龙、朱园园、张软绿、李菲菲,贾诗瑾,还有我可爱的冬哥,敬爱的王总,他们像星子一般散落各地,或许再也不会想起我。
每回的离别,心里都十分失落,却总有大壮在安慰我,“没事,我还在。”
但是这一次,说再见的是她。
地铁一列一列地从眼前过去,我擦着眼泪,她在电话那头说,“没关系,我不会像他们一样忘记你。”
一连几日,心是空的。
那些工作不顺心时,彼此皱眉叉腰抱怨完后坑支坑支回去工作的日子;那些看着段子笑到肚子疼的日子;那些彼此嬉笑打闹互损的日子;那些一起数着钱可怜兮兮共一份外卖的日子;那些彼此依赖、彼此支撑度过每一场大会的日子……怎么留,时间才带不走?
我唱起歌时再也没有人自然而然地接下一句,看到好笑的段子,再也没有人和我一起仰天大笑,中午也不知道再和谁一起纠结吃什么,新杂志大样到时也不知道在谁面前得瑟……从此以后,欢笑和难过都变成了自己的。
一直学着淡漠,却总是多情,这时候总希望“工作之后不会再有朋友”是真的。
她虽也白纸黑字红指纹写下了保证书,但从此以后,我和她的日子再无朝夕相伴,却多了咫尺天涯的思念……
出象牙塔两年,象牙塔外的象牙塔,我说了无数声再见,只此一声,最为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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