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成螺旋塔的彩带之十：牵手

旋成螺旋塔的彩带之十：牵手

牵手（1）

你我各出五种密钥

组合成90亿个开启未来的密码

当你的目光如水，我的目光如鱼

密码，如气泡般消弭

牵手（2）

五月末的阳光，在空中

播撒毛毛虫的痒刺

我们行走在回家的大街上

妈妈哼唱着黄梅戏

曲调落在地面，被我踢来踢去

我的影子从行人道的内侧

折叠到围墙上

如在荷叶上跳跃的小青蛙

那天

好像没有一丝风，只记得

妈妈的蓝布衣衫像天一样蓝

牵手（3）

我们互相牵着手排成行

追赶浪花，波涛掩盖了所有的笑声

我们互相牵着手上下成列

向山顶攀登，山风坠落崖底

我们互相牵着手围成圈

对着篝火歌舞，流星如雨般逃逸

我们更多的时候，面对面

话语撬动深处的岩石，眩晕中寻找平衡

目光沉入各自的湖底，波澜里尝试宁静

从心伸出雷达般扫描线

指尖，如圆周上切点

牵手（4）

山峦的牵手，凝固

体内悬崖的拒绝，成为绝壁

跳崖者肉身的填补

在根部发芽

瀑布，完成注定接续的使命

大海，献出白色的浪花

日月都伸出了手……

牵手（5）

飞行是在虚无中行走

梦境是在黑暗里寻找

遗忘曾经走过的道路

也不知道到底要寻找什么

风在催促，雨在击打

朽身，沉溺在泥水之中

云朵也是群居动物

幻化中，星辰目光交错纠缠

雨夜沼泽里，没有一寸栖息地

干枯的手掌骨伸向夜空

牵手（6）

暮色中，旧巷的门牌

用深蓝皮肤粘合枯朽的老年斑

白色数字走在时代前列

九宫格里的江水

流溢出，后现代的视域

黝黑树丛里，吐出

治愈古代遗留顽疾的金丹

垂首白菊，背弃远山的边界

落满灰尘的大红灯笼

点燃枫叶，站立旧巷的位置

各自谦让三尺

而最远处的光亮口

仿佛是左右的两条旧墙

牵手成一个锐角

往前挤

牵手（7）

窗外凌乱的鸟鸣里

需要怎样聆听，才能分辨出

隐藏的旋律？暮色潮红

向晚

夜色里的一种期待

晕，用周界的模糊来试探新的外延

比如旋律尾音在耳底泛起的涟漪

内与外在牵手

分辨，溺亡于黑暗之中

牵手（8）

湖面，停泊两朵云

如同一堆词牵手另一堆词

一对患难兄弟般

躲避风的猎杀

鱼在误读天降的诱饵

空咬出的气泡，逐个破裂

微小彩虹如内心的虚幻

方生方死

涟漪

像远处地震波的预兆

牵手（9）

打开书本，它便试图

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出它设置的迷宫

而我拒绝是因为我知道

只要沿着一面墙

往前走

总能走出它的迷宫

其实

我并不急于走出来

时间，在迷宫里是弯曲的

迷宫外清晰的世界

每一个人的身后都配备一只猛兽

在迷宫中

我时常故意走向歧路

偶遇那些镶嵌在墙里的猛兽

看着它们，如在琥珀里的姿态

琥珀曲面过滤狰狞面容

仿佛是一种生命抽象

或是一种悬置

此时，我的影子通常会伸出手

牵手（10）

山风，浸染寺庙的钟声之后

放下戾气跃出山谷

若要完成随时可以进行的动作

有时需要春天桃花的绽放

有时需要冰河冻结的坚硬

而更多的时候

需要彼此回望内心幽深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