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明朗心境
月落乌啼霜满天，我独自一人默默走回酒楼，远远地，就看见盖霁坐在屋顶上，举头望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也跟着爬上了屋顶，静静地坐到他的身边。他没有回头，便知道是我到来了。
“霁，我们如今回来了，但是很多事都变了吧！”我淡淡问道。
盖霁侧头看着我：“你指的是那个人吗？”
“不，不只是他，还有你！我觉得我们人是回来了，但是你的眉宇间总是笼罩着一层忧愁，你不快乐！”我看着他的侧脸说。
他转过头，又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傻丫头，别瞎猜，我没事。”
“我真的觉得你的心里有事。我觉得回到这儿，你就变得很不真实。你的那些忧愁那我好像离你好远好远，无法触碰你……”我拉住盖霁的手，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掉一样。盖霁也仍由我拉着，轻轻将我的头放在他的肩上。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并肩。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寒露微凉，盖霁发现我的手脚都变得有一些冰凉，笑着说我傻，之后就施展轻功，一下子将我带下我屋顶。
在我们回屋的路程中，我们碰到了小枝。看到我和盖霁的亲昵，小枝先是一愣，随后表情变得十分奇怪。盖霁将我送到房间门口，便回自己的屋了。进到房间后，我刚把床铺打理好，小枝便走了进来，一脸的不怀好意。
我叹了一口气，心道：“今晚是别想睡一个好觉了！”我果断做到了床沿上，看着小枝：“小屁孩，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果不其然，小枝一脸得逞的狡猾表情，凑到了我面前：“姐姐，这些日子你在外面到底还经历了什么是呀？应该并不止你今天下午所说的那么简单吧！”
我起身到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就将在外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小枝。听到追杀、狼袭这些惊心动魄的事情时，小枝都吓得花容失色。我不由暗笑，真不知道是因为我有说书的天赋，还是这丫头的胆子太小呀！听故事都能吓成这样，那如果真的遇到了我所经历的那些事，那这丫头还不得吓死！当听到盖霁的英勇，我和盖霁感情慢慢升温，小枝又是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小枝兴奋地说道：“他真的太帅了！”
我白了她一眼：“你可不能挖我墙角呀！”
小枝一脸受伤，委屈的对我说：“姐姐，你就这么看我呀！不过，我很好奇，我是叫他盖大哥还是姐夫呢？”
我一愣，脸上有些发烫，随后就看见小枝的坏笑。我无奈地说：“你还是叫他大哥吧！”
小枝都笑得都滚瘫倒了床上，我也翻身上床，和她嬉戏滚作一团。嬉闹够了，我们也无力地瘫倒在床。小枝突然想到什么，翻身坐起，看着我认真地说：“姐姐，那公子——”她顿了顿，大概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墨宸了吧，“他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装傻。
“姐姐，你就别装了。连我都看得出来。你肯定是知道的，他很……看重你！”
我叹了一口气：“小枝，你还小，你不懂。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自私的。自从心里有了盖霁，我就知道，我的心里容不下其他人了。对于墨宸，我也只能对不起了！”小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之后，在疲倦之中，我们也都沉沉睡去。
回到瑞安第三日，我就被皇上萧演召进了宫。
进了宫，张公公没有将我带到金銮殿，而是七拐八绕的将我带到了一片梅园。萧演脱下黄袍，只是只身身着一身便服，静静地坐着一张石桌前。若不是之前见过他，或许我只会误以为这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亲王。
“民女颜箫陌参见皇上。”我躬身行礼。
萧演淡淡地示意我平身，“颜姑娘，你过来坐吧！”萧演指了指石桌旁的另一个石凳。
我先是一惊，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坐了下来。
萧演赞许地看着我，问道：“怎么，你不感到吃惊？”
我说：“不，皇上，我也感到吃惊！我甚至觉得其实我坐在这里似乎不怎么合乎礼数。”
萧演笑笑：“但是你还是坐下来了……”
“嗯，因为我总觉得您和一般的皇帝不一样！”
“哦？”萧演顿时来了兴趣，“怎么个不一样了？”
“嗯……”我想了一下，说：“恕民女冒昧，我总觉得您并不是那种在乎礼数，在乎阶级制度，门户观念的皇帝。甚至，或许对您来说这尊贵无比的身份还令你失去了更多的更加珍贵的东西！”
萧演的面上已经没有了表情，他面色冷冷的看着我说：“你可知道，你今日这番话，是何等的大逆不道！甚至可以将你打到万劫不复之地！”
我心中一跳，随即又恢复镇静。我认真的对萧演说：“皇上，我在赌……”
萧演忽然笑了：“在天子面前赌，你的胆子还真大！”他看了看我，“你在赌什么？”
看着萧演的表现，我的心里忽然舒了一口气，我知道我赌赢了！我自信地说：“我赌皇上，您就是我之前说的那种人！”说完，我看见萧演愣了，张治全站在萧演身后用袖口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萧演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从来没有人敢在朕的面前说这么多大逆不道的话！颜箫陌，你真是个人才！”
我也跟着笑起来，问：“皇上，这么是说箫陌这个赌是赌赢了！”
“你说呢！”萧演高深莫测的一笑，站起了身，领着我在梅园四处逛逛。走在路上，他说：“箫陌，这次的事，让你受委屈了！这些日子颠簸在外，受苦了吧！”
像慈父一样的关怀忽然让我眼眶一热，我的声音有点哽咽：“没，没有。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不是吗？而且，谁说我这次不是因祸得福呢？”我突然想到了盖霁，心中暖暖的。
“哦？”萧演奇怪地回过头看了看我，“你还碰到了什么好事吗？可我怎么看你一副委屈的样子呀？”
我平定了一下心情，说：“只是因为皇上您让我想到了我家里的父母，我离开家这么久，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听了我的话，萧演也有一些沉默。又走了一段路程，萧演突然说：“箫陌，这次让你蒙受不白之冤，你可需要什么补偿？”
我沉吟了一下，说道：“皇上民女自身倒是不需要什么补偿，只是酒楼最近因为这件事，生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萧演豪迈道：“嗯，这倒也是。朕这就下旨，将‘大漠风情’酒楼聘为皇商！以显皇恩！”
“聘为皇商？”我有些迟疑，见萧演点头，我又问：“皇上，我可以拒绝吗？”
萧演愣住，显然他没有料到我会拒绝他这个提议。“为何？”
“皇上，您也知道自古皇商都是为皇家服务的。但是，我并不想我一手创办的酒楼仅满足天子一家的需求！”我挺直了腰杆。
一旁的张总管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你这丫头，皇上抬举你，给你这么大的殊荣。你别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他还想说什么，萧演抬了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萧演顿了顿认真的说：“我可以给你一个特权，在我看来，皇商也并不一定要为皇家服务吧。你可以作平民百姓的生意。平民百姓享受与皇家一样的待遇！”
听完萧演的话，我真心感到心悦诚服，我跪倒的萧演面前：“皇上，我的确没有看走眼，您是一个好皇帝！一个真心为民的好皇帝！百姓有您这么一个皇上，实乃天下之幸！”
与萧演在梅园漫游了一段时间，我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的身体顿时僵住。与此同时，仿佛心灵感应一般，原本背向着我们的墨宸转过了头，立刻看见了萧演和我，随即快步走了过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他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宸儿，你又在这儿沉思呢！”萧演淡淡的说。
“嗯，这是母妃生前最喜欢的地方，故儿臣常在这儿流连。”墨宸淡淡的说，但是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他是刻意为之。
萧演的面色有一些不自然，之后他轻声的说：“朕也出来许久了，也该回御书房批阅奏折了。宸儿，你待会儿要回府吧，你就替父皇将颜姑娘送回去吧！”我感觉萧演的眉间有些倦怠，像一个迟暮的老人。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只剩下我和墨宸俩个人，墨宸负手走在了前面。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黯然。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默然无语。走了好久，我忽然听到他的一生叹息：“唉，我们之间就只能这样的吗？”
我看这个孑然的背影：“我们中间仿佛有一道鸿沟，我们注定回不到以前的亲密无间了。”
他沉默不语。
我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墨宸，你还欠我一个解释！”我顿了顿，“你为什么要利用我！”
他看着我，似乎有一些生气。他说：“我承认那件事我考虑的不是很周全，我以为不会出现问题。但是至始至终，我并没有觉得我是在利用你！”
我苦笑：“或许这就是我们出现分歧的地方吧。至始至终，我们并不了解对方。我们都以自己的标准去评估对方，结果一旦出现偏差，一切的一切感觉就都变了！”
“你是想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够了，不用再说了！”墨宸突然一声低喝，之后又道，“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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