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武汉防疫仍如火如荼。相比之下,广东显得静悄悄。
42岁的中年少女就是这样——全面失恋,前半场躁狂,下半场抑郁。不吃不喝,无声无响,整天半死不活地沉浸在心理大咖们的心理课中——精神世界里丧失的在现实世界中找不到,内在的虚弱匮乏终究要靠有能量的灵魂来喂养。
“孤独的感觉像水,无孔不入。”
“要有高质量的人际关系,来完成早年没有完成的在意义感上的高质量的关系。”
“如果今天是你死后的第一天,你觉得在你的家里会发生什么?在你太太/老公/孩子的心里会发生什么?在你的单位里会发生什么?”
死亡预演。灵魂拷问。细思量,扎心。
再咂么,这人谁啊?深情得像个浪子,深刻得像把锤子。句句都在心坎上。咋敢这么真实?
孤独、死亡、自由、无意义——人存在的四个终极议题,被他讲得开天辟地的。
听啊听,记啊记,中年少女呆了——仑语:人活着就两件事,进入关系,面对自我。得嘞,好好吃饭吧,留得青山在,活久见。
是,我就是少女(中年)。埋了两年多的种子在潮湿闷热的5月底发芽了。187cm的仑哥,扎个小辫儿,甩着大长腿,从“百湖之市”武汉飞到了“百岛之市”珠海。入组访谈时,干净的面孔,温暖的笑容,当然,有他的灵魂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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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生命中对你最重要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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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人群中扮演着哪种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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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关系里最不耐受的是什么?
一一作答后,他的回应让我想流下泪来,在这15分钟,竟被他深深地看见了。下意识地问自己,这种亲切感从何而来?随后而来的是防御性的警惕,他是不是事先备好了动人的台词?
当24名组员抽签分成两个12人小组,潜意识就认领了两种焦虑。第一组先上场,体验着融合焦虑,第二组每轮收尾,承担了分离焦虑。每个组员带着Ta的核心家庭、原生家庭和社会角色这三种角色功能进入了团体。
团体映射着每个人社交世界的缩影。如果一个人是孤岛,两个人是大陆,那12个人是不是汇成了汪洋大海?
我们在仑的陪伴与带领下,遨游于集体潜意识的海洋,在“我与你”的对谈中,彼此的大脑神经元电光火石,一次次地拼接串联,浑然中,却清明。
此时此刻,我正莫名的焦虑、愤怒,诉说着爸爸对我和姐姐历史悠久的不平等对待。没得到回应,右手边座位上的大姐,眼神示意了几个爱掉泪的姐妹,一起坐“时空飞车”去到她那时那地的伤心之境里嚎了几嗓子。
90分钟里,我们,时而沉默不语,时而落荒逃窜,时而又冲入战场;嘲笑、戏弄、黑色幽默。我们,到底是来打架的还是来和解的?究竟是在热情地合作还是在残酷地竞争?我们亲密吗,我们虚假吗?
我有些迷糊了,难道“弱者”不该为自己造个坚实的“碉堡”吗?毫不设防地袒露,会不会被你们当怪物?我,没那么勇敢。
而仑,并没有干预。作为团体带领者,他在示范,如何耐受住这种混乱。仑说,一个人模式的改变的痛苦就像打断骨头,重新锻造。在团体里你要相信,别人无论怎么对你,都是在帮你。
一个人做梦不讲出来时是私有财产,在团体里讲出来就成了公共资产,颗粒归仓。梦通过隐喻,反映生命的最深层,而我们对梦的神入、修通,就是在发展心智功能。
这么多年,像是被凌迟,一刀一刀剜着发肤皮肉,心灵承受着被抛弃的羞辱。仑的这句话穿透幻想,她爆发出身为“弃儿”的所有痛苦怨念。这撕心裂肺的一声,像是第二次生命诞生时的高声啼哭,也像性高潮时的嘶吼。
我注意到另一位组员面露微笑,在这个安全受保护的环境中,她似乎进入了施虐者的角色,正享受着洞见征服受虐者时的快感。这是不是活现了施受虐?我不禁想,身为女性,何其幸何其悲何其苦何其乐。
仑对这个话题给小组的反馈是,如何成为女性,如何绽放,这条路多么难!越是难越要干,不枉此生。
被组员理想化投射后,冒出的那些攻击和贬低,他是如何处理复杂而强烈的内心体验,包括怀疑自身能力和夸大自身能力?他是怎么练成和组员等距地建立关系,践行着相对不随意、偶尔不中立的?
一次三天两夜的团体初体验,我心里有很多很多疑问不得而知。后来,我又看到他笑着说,能把这么多人装在心里真是太幸福了。
参加完团体初阶,我脑海里总浮现古希腊神话里推大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他是古代作家的一个重要母题。他的命运到底是被惩罚的悲剧,还是精神凌驾命运之上的无比自由喜悦?
翻到2013年,仑写的一篇《艾滋病重刑犯存在主义团体》。文末,“愿到了阴间,我还能做你们的带领者。任几世轮回,无怨无悔”。这一句,让我哽住。
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写道,“他那欢庆生命的谈论,告诉我们应该以这样一种态度来生活:如果我们有机会以完全同样的方式不断重复我们生命的历程,我们会说,我愿意。”
因而,加缪认为西西弗斯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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