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
我近来居住的小屋不远处,有一所国立中学。学校很大,男学生普遍阳刚帅气,女学生大多清纯可爱。最吸引我的莫过于学校操场两边的树木花草。只因我每天都要经过那里,在清晨六点多的时候。
草籽的淡淡香味儿只有清晨时分,露水初降的时候才可以嗅到。那种草籽特有的味道,很像是我小时候非常喜欢吃的糖棍儿棍儿。
花儿的种类异常繁多,看得出,这所学校的校长是很注重人文气息的。有海棠,有茉莉。还有一些不 常见的,我叫不上来名字的各色花儿。它们大都清新淡雅不刺激,随风而来暖人心。
在我看来,那种在秋风中,初次嗅到花香时的感觉,很像是十四岁小姑娘周五放学回家时,手上拿着一只甜甜的巧乐兹并牵着她的奶奶的手,迎着落日余晖,蹦蹦跳跳的回家看《巴啦啦小魔仙》时,洋溢在她们小脸儿上的天真可爱的笑。
那是一种仅存在于,少女十四岁时的笑,只稍看一眼,便会回味无穷的受其影响,原本乌云密布的心情也会渐渐好转起来。就我个人而言,是这样的。
那没有杂质的笑,就像是我的家乡省城西安,钟鼓楼附近每晚都会出现在苍蝇小馆儿里的小奶糕那般香甜,迷人。珍贵的就像是昙花一现似得。
学校里的男学生们,穿着的制服很像是我在家乡西北小镇念中学时,无比期待的那种纯黑色,谁穿上都会挺拔帅气的中山装。
他们统一的打着一个小小的领结在脖子上,这样就显得穿在里面的衬衫更加的秀气无比,也更加的富有文艺气息。我喜欢。
他们脚上穿着各式各样的小牛皮鞋,新百伦运动鞋,就此而言他们是成熟的大多数,至少就我眼前的这副扮相而言,他们是成熟的。可就有一点很糟糕,那些很卡通的萌萌地书包,毫不留情的暴露了他们的真实年龄。
女学生们也都是非常整齐划一的中山装打扮,只是服装的制式更加偏向于女性化一些。
我在平日里偶尔会去往那所学校的校门口吃炒饭。炒麻食,西湖炒米。其一是价格便宜,其二是味道超级好。我去的都是饭点时间,所以常常会和那些可爱的女学生们,由于座位实在有限而幸灾乐祸的坐在一起。面对着面,像情窦初开的小情侣似的。
说实话,我每次和她们面对面的坐着吃饭时,总会神经兮兮的假装自己回到了十八岁。又一次。
通常情况下,我吃完后都不会急着离开那间炒饭铺子,其一汤很好喝,其二汤是免费的。我喝着汤,眸子里全是放学吃饭的女学生们,看着那一个又一个映入我眼帘的,还没发育完全的胸脯和臀部,脑海里天马行空的想象着多年以后它们丰满健硕的样子,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许多岁。
我在无意识地望向她们时,她们也会在不远不近的小桌一旁瞅着我。时不时的还会若干颗深邃而好看的眸子,一齐凝固在我身上,而后她们几个人低下头议论着什么。
她们当然是在议论我这个黑不溜秋的怪家伙。我猜,她们大多会说:那个人黑是黑了些,不过还算好看呢。你们瞧,他那锃亮的寸头,多帅。
于此,她们的漂亮校服就成了我常常能见到的经典款式。我不妨在这里简短的描述一下吧,因为那衣服真的很好看。
蝴蝶花边的领口设计,背后像是燕尾服似的有一个小小的分叉。袖口处有三条环绕着的白线。三颗黄铜色的扣子分别缝在每一条线的正中,扣子上面印着学校的校徽,迎着阳光看上去很漂亮。
我不懂服装设计,但就我个人而言还是觉得这样的统一打扮,至少看起来让人很舒服。对比的对象当然是我念书时,那种宽大无比的傻到了家的,运动风校服。
这所学校的操场是那种最新式的塑胶铺就的,看上去就很软。我觉得就算是平时不怎么喜欢运动的人,走在那样软绵绵的跑道上也会情不自禁的迈开腿跑上一阵子吧。我想。
说到这里,我不禁回想起了我念中学时的那个黄土操场。那时候我们每天都要一个班为一个方阵的出早操,跑步。
现在想想也是可笑得很。一大群人极其不情愿的拥挤在一起,大家将胃里,肠子里,发酵了一整晚的废气尴尬兮兮的喊出来,放出来。口臭倒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至少和那很难散去的屁味儿比起来要强上很多。
再加上一些由于跑步幅度的加大而刮起来的漫天黄土,你可以想象一下,那股子又黄、又臭、又足以让人窒息的空气,漂浮在身边,还无法消散的痛苦感觉。而且你还得跑着,不能停。还不能憋气,跑步憋气是会死人的。更不能贸然离队,除非你晕倒或是生病了才可以停下休息。
我直到今天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一群人跑步时,屁的味道怎么也无法消散,而且还会越来越浓重。那时候,跑在队伍里总能听到叫骂的声音此起彼伏。例如:“ 谁是吃了屎了吗?!妈个批的这么臭!”
我实在是怕了那要命的跑步,就给自己找了个不用跑步的苦差事。每天早上都去垃圾堆倒垃圾。
这样既可以避免那催命的跑步,也可以让我坐在烧垃圾的火堆一旁暖暖手。那时候装垃圾的是一个很大的筐子,所以我们每次都是两个人一起去。
我们两个人分别提着大筐子的两端,在经过哪些跑步的怪味儿方阵时总能受到方阵里投来的羡慕的目光。那种感觉很像是得了个什么奖似得,他们的眸子里所流露出的那种渴望的眼神儿令我至今难忘。
我在前些日子,一个和往常一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夜晚时分,收到了那个曾经常常与我一起倒垃圾的男同学要结婚的消息。我很替他开心,无论如何我都要送他一瓶肾宝才好。
回想起我们曾经坐在垃圾堆一旁说着什么,非谁谁不娶的话来,我们总是又兴奋又觉得害臊无比。兴奋的原因是,我们的青春回忆真他妈的多。尽管很多囧事发生在我们这一小撮子人身上,但是谁初次上路不慌张呢?害臊的原因是,牛逼都吹出去这么些年了,她,那个美丽的姑娘,却将要嫁给了一个该死的胖子。
我们只是简短的聊了几句而已,合上手机的我,却很难平复下来。我渐渐的,一点一点的想起了我所经历过的那个青春时代。那个不堪回首,笑料百出的时代。尽管我现在也还是二十来岁,很年轻的样子,看起来也总会被别人误以为还在念书。
我回想起那一个又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人的名字。像流星似得在我生命中一闪而过的名字。我很感谢他们曾经带给我的快乐,和脑海里无法抹去的各种记忆。美好的,青涩的记忆。
记得那年冬日,我冻得瑟瑟发抖在垃圾堆烤火时,站在我不远处的和我一样冻得不知所措的一位姑娘。印象很是深刻的一个普通姑娘。
她,很普通的打扮,齐耳短发,口袋里装着半个校门口的葱花饼。我至今都无法确认的是,到底是那个让我看到后,饿的发慌的诱人葱花饼,还是她那美丽的眸子,导致了我记忆力如此深刻。
中学毕业后的那一年,我有幸和她在一个同学会模样儿的生日宴上见过最后一次面。我们都是那天生日会主角的朋友,她和主角的女朋友亲如姊妹。而我和主角本人是知心不换命的酒友。
她酒量很好,喝了好几瓶凉啤酒还好好的。我们俩很官方客套的说了几句没有意义的话。我本想借着酒劲儿和她很有水平的谈谈心什么的,却因为酒喝得太多而导致舌头不听话,想好的台词也在将要说出口的那一刻变成了很俗气的:你,少喝点。
你瞧,现在是清晨的七点钟,周一。我坐在现居的小屋不远处的中学门外的休息椅上,摆着个以二爷名字命名的姿势(二郎腿)。刚跑完步的我,耳机里还轻唱着王力宏的《我们的歌》。
我很是明白,有些朋友总会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消失不见的。我并不为此而感到遗憾或沮丧。我很想回到自己的十八岁,因为现在的,我的眼前,站满了青春洋溢的,等待着五星红旗升往天空苍穹中的男女学生们。回想起来,我曾经中学时还做过学校的护旗手呢。
既然回不去了,那我就只好不回头的活下去。再次感谢出现在我生命中的每一个像花儿一般灿烂的人们,多年后,我们再遇见,彼此道一句:久违了。
那该,多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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