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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往常一样,陈云一回家,她老娘就念叨结婚的事情。在村子里,二十来岁的姑娘该嫁人不嫁人,总会有人闲话。
陈云听多了越加烦闷,也就更不放在心上,她索性骗老娘说老太太给介绍了,高门大户,你就放心吧。
从此,陈云省去不少麻烦。老太太是城里人,老娘听说她给介绍,那可就放了一百个心。
不过说这些话的时候,陈云潜意识里想到高磊,她心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把那个小本子藏得更加严实。
陈云就那么随口一说,还真就说中了,半年之后又逢年关,老太太还真给他介绍一个。
对方确实是城里人,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只不过是一个面粉厂的工人。但这条件跟陈云比起来,已经算是不错。
陈云见了一面,小伙子个子不高,白皙文静,身上有一股子书生气息,看起来还不错。
于是趁着年底庙会活动,俩人又约了一起出去游玩。眼看着陈云的终身有了着落,老太太欣喜不已,这可是她第一次做媒。
为此,她特意给陈云多放一天假,什么周末不周末的,婚姻大事要紧,你尽管去,家里有我在啥都不用担心。
陈云精心收拾一番,欢欢喜喜出门。他前脚刚走,高磊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块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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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老太太上次生病,高磊这大半年几乎没怎么上门。他平时跟着师傅忙工作,周末跟着媒婆忙相亲。
不过,高磊不上门,不仅仅是因为忙,还因为老先生的一条规定。
老先生一辈子没收过什么徒弟,临老才收了高磊,只因为他要求太高,规矩又奇葩。
老先生说来拜师的人太多,年轻人要么浮躁要么功利,但是都没有一点耐心。
雕花是手艺活,最需要有耐心的人,教人学习雕花更需要耐心,没把握的情况下,他可不想浪费精力在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上。
高磊的出现改变了他对年轻人的看法,但是他的规矩不能破。
学徒期没有师父允许不能上门,既然是学习收益就好好干活,今天上门套近乎,明天上门话家常,那还有心思学习。
郭磊果然不让老先生失望,他二话不说全都照做,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连上次师娘生病,也是师父授意他上门去的。
那时候高磊距离结束学徒期还有一个月时间,说起来师傅是自己破了自己的规矩。
学徒期结束,高磊原本可以另起炉照自己单干,但看师父越来越吃力,手上的活也越来越多,他索性继续留下来,继续跟着师父干。
这一干又是大半年,年底了高磊可以名正言顺地上门来看望师父。
他放下手里的肉,眼睛扫了一圈不见陈云的影子,正想问陈云哪去了。
老先生呵呵笑着问,臭小子你找啥?师娘倒是通透得很,她直言道陈云今天相亲,俩人去庙会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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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磊心里咯噔一下,时间过得还真快,自己跟陈云面对面相亲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儿,转眼就是一年。
高磊来不及在师父家吃饭,他下午也有一场相亲,得赶紧回去准备着。
高磊去车站坐车,刚好途径庙会,不骗不巧刚好遇上陈云。高磊抬头,陈云正挑衅地看着他,跟陈云一起的那个男人正买糖葫芦。
高磊大大方方打量一眼那个男人,低声跟陈云说,油头粉面的,你小心点。
陈云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
庙会,小吃,古玩,陈云逛了一下午,心里自然是欢喜,不知不觉玩了一下午。无意间发现夜灯亮了,早过了回家的时间点。
说话间,陈云就要回家去。相亲男不急不慢,他从给怀里掏出一瓶汽水递给陈云,再玩会儿吧,晚上的舞龙灯才好看呢。
陈云接过汽水,推了推身边拥挤的人流。太晚了,下次吧,一会儿没车就糟糕。
听陈云这么说,相亲男也没有再勉强,陪着陈云往车站去。陈云心里着急,脚下步子不自觉快起来。
相亲男跟在后面,似乎有点跟不上陈云的步子,陈云走走停停等他。
突然,相亲男一声哎呦蹲在地上,陈云忙给跑回去看他什么情况。
谁知道陈云刚伸出手准备拉他,相亲男忽然起身,一把抱住陈云,笑嘻嘻地说看你还跑得快?这回跑不了了吧?
陈云还没反应过来,相亲男伸着脖子就往脸上凑。陈云一个巴掌甩出去,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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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到车站,最后一班车刚刚发动,要不是跑得快,那晚估计就回不去了。
晚上回去,陈云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夜。面对老先生老太太的担心,陈云没敢多说半个字,她只说不合适。
陈云怎么也想不到,都是熟人介绍,原以为知根知底的还能遇到这种人。
比起高磊嫌弃她长得丑,这种男人简直是流氓!说出来怕老太太生气,陈云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还是得小心点。
这时候想起高磊那句小心点,还真有点道理。
跟陈云恰恰相反,高磊这回的相亲进展非常顺利,姑娘长得漂亮,他看上了。
姑娘开的条件虽然有点高,但是他努努力还是能满足的,六千六的彩礼,三间瓦房收拾一遍,再买上几件像样的电器。
跟师父干活这一年多,高磊大钱没挣到,小钱也挣了些,再说不还有一年的时间么。
高磊婚事定下来,明年就准备结婚。
年后,他再次来到师父家,满面春风。听说高磊婚事定了,陈云心里五味杂陈,像是败的公鸡。
她必须得赶紧相亲,争取再高磊结婚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否则不真的应了他那句话,自己长得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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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磊因为有婚约在身,干活更加卖力。可是随着婚期临近,他越来越心慌,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他想着自己都要结婚了,说人家陈云丑那事儿总得道个歉,于是他就拿着这个理由拎着一块猪肉又上门了。
来到师娘跟前,他才知道陈云早走了。
陈云为了相亲,大年一过就辞了工作,一门心思在家相亲。
陈云没见着,道歉的事儿看来也是缘分,以后再说吧,高磊这么宽慰自己,之后继续努力干活。
就在他所有条件都 准备的产不多的时候,女方那边传来消息,说结婚条件变了。
除了彩礼,得额外增加六千六的上车礼。
高磊他老娘气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说好的事情哪能说变就变?高磊要结婚的事情早就散出去了,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都知道订了好日子。
高磊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沉默了一个晚上,他做出了一个决定,退婚。
退婚两个字说说容易,那可是丢人丢到家的事儿,但是高磊却感觉无比的轻松。
他好像突然缓过劲来,陈云不知道啥时候悄悄走进他心里去了,虽然几个月才见一面,但是她的身影,她翻的白眼时不时在脑海里晃荡。
高磊匆忙敢去见陈云的时候,陈云还在忙着相亲。这一年,她少爷见了七八十来个,也是每一个看中的。
她老娘说了,这年底不准再挑了,长的好不好不重要,家庭条件不差你就赶紧嫁了吧。
陈云去相亲,高磊在后面跟着,这场面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陈云用眼睛白他,你跟着我干嘛?
高磊反问,跟你一样,不行吗?
陈云怒目,神经,我相亲。
高磊大笑,我也相亲,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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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停好自行车转身进了镇上的布店,高磊也停好车子,随后跟上。
真是,活见鬼了!陈云嘀咕,她刚一进门,介绍人就笑呵呵地迎上来。
陈云坐下,高磊也坐下。听了一番介绍,陈云才知道,她今天的相亲对象是高磊。陈云一怒,起身就走。
高磊连忙起身拦住,你一点儿不丑,是我眼拙,对不起!
见陈云不语,他继续说,还望你不计前嫌,我雕的大衣柜是鹤纹的,你喜欢吗?
陈云不觉脸红,俩人兜兜转转四年,没想到终于以这种方式牵手。
新婚之夜,陈云抚摸着衣柜上喜鹊的雕花,说不出来的惊喜。
这一双四开门的衣柜,少说也得雕两三个月,看来高磊的心思早就藏不住了。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喜鹊?高磊反问,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还知道你要嫁给会雕喜鹊的。
高磊问陈云小本子上到底写了啥,陈云拿出给他看。
只见上面写着,高磊是个丑八怪,愿他的相亲屡战屡败!
高磊笑抽,转身扑向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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