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火了。
这个在预告片里因顶着烟熏妆、朝天鼻、一口大豁牙而被视为“史上最丑的哪吒”在正式上映后,迎来一场几近狂欢的真香警告:
首映当天,1小时29分票房破1亿大关,创动画电影最快破亿新记录;
次日单日票房破2亿元,成为中国影史首部单日票房破2亿元的动画电影;
豆瓣近30万人评价,分数高达8.7分,无数人留言已二刷、三刷……
就连我自己也在周末连刷两遍:难以想象,一个三旬老汉看动画片时会热泪盈眶,两次!
毫无疑问,《哪吒之魔童降世》已经成为了这个夏天最酷热的焦点。
1
《哪吒之魔童降世》的优秀,在于它具有难得的完整性。
叙事上,从灵丸魔珠的阴差阳错,到魔童降世、遭遇误解、邂逅宿敌、和家人误会化解、到最后的大决战,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即使二刷,也毫不觉得有观看的疲惫感。
《哪吒》的风格偏向“互联网+周星驰”的无厘头风格。你能看到哪吒母亲的比心,也能听到周星驰电影的经典台词“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
穿插在故事中的无厘头搞笑,不仅会让看着周星驰长大的80后90后有感而笑,也让小孩子更容易接受这部动画。
依托于叙事的完整、风格的轻快,我们对于人物经历、情感起伏接受起来也就容易很多——《哪吒》了不起的一个地方在于,它让大人和孩子同时欢笑,也让他们同时落泪。
在你完全沉浸在剧中人物的情绪中时,才能对人物的命运爆发最激烈的共情感。所以,我们才有了对李靖那句“他是我儿”的鼻子一酸,和哪吒哭着说“今天是我的生辰宴,谁都不许哭哦”的泪流满面。
最好的喜剧一定是让人哭的。
但现在很多喜剧让人都笑不出来了。
抛开动画片这个分类,单纯作为一部电影,《哪吒》也是今年国产电影最大的惊喜。
2
电影上映后,网络上遍地刷着一句话: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意味深长的是,这句话不是来自哪吒、李靖夫妇之口,而是反面人物申公豹动情所说。
豹子精修炼成仙的他,自认为勤勉、法力不在师兄弟之下,却因出身妖族,不得天尊重用,出于报复和渴望,盗走灵丸,才引来一系列的纠纷曲折。
有人说,这部电影中每个人就像被混天绫捆绑住一般,深陷在自己无法挣扎的结。
李靖夫妇挣扎于孩子的命运;
申公豹挣扎于出身的低微;
敖丙挣扎于龙族命运和良心的对峙。
而我们的主角哪吒呢?
他的第一次正式出场,是坐在围墙之上,叼着草,眯眼望着触不到的外界,哼唱着打油诗:
“关在府里无事干,翻墙捣瓦碎瓶罐,来来回回千百遍,小爷也是很疲倦。”
母亲提出要陪他踢犍子,他先是眼睛一亮,随后摆出一出傲娇的模样:“既然你这么无聊,我就陪你玩玩吧。”
短短几个镜头,就把一副外在混不吝,内心寂寞孤单的孩童形象呈现出来。
从哪吒有记忆起,就被关在李府,不能离开半步;第一次出逃遇到乡民,就被叫做妖怪;生下来没有见过父亲,母亲忙于斩妖除魔,府里其他人惧怕他的神力,不敢和他亲近……
在电影前半端,哪吒最喜欢干的事除了捣乱闯祸,就是睡大觉。前者是证明他存在的意义,后者是他反抗后无可奈何的低沉。
“生活你全是泪,越是折腾越倒霉。垂死挣扎你累不累,不如瘫在床上睡。”
这是一个3岁孩童说的话。他曾以为自己是灵童转世,斩妖除魔是天职,却被村民误会殴打,被父亲责令禁足,
在知道真相后,哪吒瞬间失去了对生命的眷恋,只有对命运不公的愤恨。
但最终,他还是吼出了:“我命由我不由天,是魔是仙,我自己说了才算!”
打破他人对自己的成见,接受并反抗命运自以为是的安排。
因为“这是爹教给我的道理。”
3
这里要重点说说哪吒的父亲——李靖。
无论是小说动画,还是影视作品,过往的李靖都不是讨喜的形象。
按照《封神演义》中的故事,哪吒刚出生时是一个肉球,老爹看到后二话不说,直接一剑劈了过来;哪吒死后,母亲为他造了行宫,李靖知道后大骂其“畜生”,提鞭将哪吒金身打个粉碎后,再将行宫烧毁。
生前不给活路,死后也不得善终,这样的父子关系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李靖除了留下一个窝囊无能的父亲形象外,也实在难以想出其他词语来形容。在后续的作品中,他也基本延续了这样的设定。
但在这部影片里,李靖扮演了一个“戏眼”的角色。
在公,他是陈塘关总兵,肩负斩妖除魔、保护百姓的重任;
在私,他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承担着保护家庭的责任。
一方面,他对百姓刚正不阿,承诺不让哪吒骚扰村民;另一方面,他悄然在哪吒心中埋下正义种子;同时他隐着妻儿,将自己的命运和哪吒命运对换,试图牺牲自己,改变孩子的命运。
在哪吒遭遇误解时,他动用自己的情面,说服村民参加哪吒生辰宴,同时在细微处找到线索,还儿子清白,让世人接受哪吒。处理方式沉稳不失温情,令人印象深刻。
李靖就像我们记忆里的父亲形象,寡言却心细,沉默却坚强,不善表达但情深意切。
正是他对哪吒润物无声的保护和爱,让融化了“魔童”的心,让他变成强大正义的战神。
李靖这一形象的突破,赋予了整个故事情感的升华。当哪吒通透了父亲的爱和期待,才拾起面对命运的勇气和信心。
4
四年前,《大圣归来》曾经掀起一阵国漫的浪潮;四年后,这浪潮乘着风,席卷了这个夏天。
长久以来,国漫被人们视为“小孩子的玩意”、“难登大雅之堂”。好像在内心深处里,我们有一种认知:国漫是幼稚的,是没有商业价值的。
但近几年,一系列的优秀国漫——《大圣归来》、《大鱼海棠》、《大护法》等——的诞生证明了,我们具有创造出成熟动画的能力。
一部优秀的文艺作品,会增加人们对民族文化的认同感和自豪感。
《哪吒》上映之后,网络上开始铺天盖地对《封神演义》里涉及的宗教、神话背景进行知识普及;在彩蛋中,一句“姜子牙、你可知罪”让网友们脑补了一出封神宇宙。
《哪吒》的意义在于,我们发现传统文化所拥有的能力,或许远超我们想象。
那些听着传统故事长大的孩子如今变成了手捧保温杯的中年人。他们的传统文化情结、人文审美、英雄情怀正在影响着当下的商业片形态。
中国具有千年文化的沉淀:《山海经》《封神演义》《西游记》…… 老祖宗留给我们太多宝贵的文化财富,只是一直以来缺乏文化和商业的妥善结合。
但在几代人的努力之下,如今的国漫正在沿着一个正确的方向高速前进着。当有一天,美国人在自己的论坛铺天盖地讨论着“杨戬和孙悟空谁更厉害”、“《哪吒》这部电影里你没有留意到的细节”时,我们的文化输出才算完成了吧。
这是梦想吗?或许吧,不如叫它未来。这份未来的信心来自对传统文化的自信,对从业者能力的自信,对市场的自信。
我们从不缺乏好的内容,缺乏的是把好内容传播出去的自信。
在《战狼2》上映时,有人质疑剧中人物过于“个人英雄”时,导演/主演吴京回应说,一个美国人,一个人干了一个师还没中枪;我打十几个雇佣兵还没死就不行?我就要怼这个!
其他国家能做到的事,为什么我们不能?!
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最重要的是你认为你是谁。
当你认为自己强大时,这份自信会变成烟火,在漆黑夜空中闪耀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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