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波澜起
啪！“贱人”狠狠的一巴掌打在白嫩的脸上，立时显出红红的掌印，佩玉虽被扇的脸颊生疼，却也不敢声张立马跪在地上，吓得一动不动。
“平日里我对你并非不好，你居然如此对我”。李氏烈火焚心只觉得喉间一甜，一口鲜血便喷涌而出，鲜红的血液滴在织锦素群上显得格外瘆人
佩玉看着自家夫人突然吐血，面上虽露出焦急之色，却不敢上前伺候 “夫人，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让您如此生气，请夫人暂息肝火，身体要紧啊”
“哼，身体要紧？！若不是你对我下的落胎药，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手脚并用奋力爬到李氏身旁，拉住李氏的衣袖，杏眼中透出无辜“奴婢从小就在您身边服侍，不可能会做出伤害您的事情啊，一定是有人陷害奴婢，小姐，万万不能被有心人算计了去啊”。
“到今天，你还在骗我。。。你到底还要骗我到何时”李氏心中悲愤交加，对着她的心窝便是一脚。
佩玉被踢的人仰马翻，顾不得身上的狼狈，忙爬起来伏在地上抽泣，“奴婢实在冤枉啊”。
李氏看着佩玉如今这幅模样，恨不得上前撕碎了她，忍不住捂住胸口压了压怒气，开口讥讽“我今日既单独把你带到这，必然是手中已有了证据，要不然凭我们主仆十年的“情分”，我怎么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奴婢不明白夫人为何一定要怀疑我”佩玉颤抖着身子抬起头，却已是满脸泪水。
白皙如玉的手从袖中拿出一支碧玉玳瑁型的短簪，眼睛却紧紧盯着佩玉 ，咬着牙问她“你可还记得它”
水头十足的碧玉，在日光下显得晶莹剔透，越发衬的手指白皙有力，有力的仿若要捏碎了它
佩玉看着那碧玉簪，眼神透出慌张，长长的睫毛一扑一扑显的格外怜人“夫人，请你相信奴婢一次，这玉簪的确是奴婢的没错，但奴婢真的没有对你下过药”
李氏将那玉簪的顶部打开，内里竟然是空心的，里面有个凹槽，十分小巧，还有一些白色粉末还似有若无的粘在上面。
“不是你。。那你说是谁”眼见李氏发了狂，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这玉簪是我亲眼见你带过，我小产时你又贴身伺候在我身边，我只恨自己瞎了眼，没认清自己身边是人是鬼”十年主仆如今却让她心寒难耐，泪水不断的从眼眶涌出，滴滴答答落在紫色衣襟上，像是晕开了墨。
“你我主仆十年情谊，我一直把你当作姐妹，从未薄待过你，你在下药时可曾想过我们往日的情分”李氏紧紧攥着手中的短簪，水葱似得指甲掐人掌心，只将自己掐的生疼。“如今我只问你。。是谁！是谁指使你杀害我的孩子，你若还有些许良心就告诉我”。
佩玉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李氏，“是…是老爷和…老夫人，是他们要除去你的孩子”佩玉顿了顿话头接着说“老爷吩咐只要除了你的孩子，他便抬我做上姨娘的位子”
“你做下这等错事竟还敢攀咬老爷和老夫人，这是老爷的亲骨血，也是这许家第一个嫡子嫡孙，你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可笑么”她飞快的走到佩玉眼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到底是谁要害我的孩子，是谁让你诬陷老爷和老夫人的”厉声之下却有几分心虚之意
佩玉倒显得格外镇定，娟秀的眼睛直逼人的内心“夫人痛失爱子，这些日子，老夫人重握府中中聩，老爷对此时更是不闻不问。夫人难道从未怀疑过老爷和老夫人的态度吗”
她盯着佩玉，想起丈夫和婆婆知晓她小产时，虽然悲痛却早早坦然接受，从未想过要追查什么，就是自己想去追查也是百般阻挠。有那么一瞬，她相信了佩玉的话，抓着衣襟的手不自觉的松了开来，眼神飘忽不定，张着嘴有些难以置信。
“那簪子里装的是西域的绝子药，半年前老爷结识了一位西域的朋友，此人两月前还曾在府中做客，夫人可还记得。”佩玉不忍撇了下头，长长的睫毛将眼中的晶莹掩住，似有哽咽之音
李氏只觉得天旋地转，仿若听到头上的珠翠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也轻轻的撞进她的心里。
那时她有孕不到2月，日夜孕吐半点东西也入不了口，府中事务更是全交于元姨娘，那位西域贵客正是由元姨娘招待进府，席间宴客无意间提起她孕吐之事，却是十分关切，还特地托元姨娘送来西域乌梅，说是在西域凡有孕的妇人孕吐不止时吃了这个便会好些。说来也怪，吃了这乌梅的确止了孕吐，胃口也好了起来，当时她心里十分感激，没想到。。。他的药救了她也害了她。
“你既然知道，可为了你那区区姨娘的位置，便要来害我，害死我的孩子”李氏咬着牙，看着眼前的人拼命忍住想掐死她的冲动“你以为做姨娘是多好的事么，哈哈。。。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为你寻了一门亲事，求的是正妻的位置啊”
佩玉摇了摇头，抬手放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奴婢自知辜负了小姐，可若不是有了它，奴婢是死也不会背叛夫人的”
李氏看着把手，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荒诞至极，“它是。。。是不是。。老爷的孩子？”佩玉闭上眼点了点头。李氏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原来你们。。早就暗度陈仓，枉我煞费苦心，还想为你。。。哈哈哈，当真是可笑至极！”
李氏忽的站起身来将桌上的茶杯掀倒在佩玉前，茶水四溅，陶瓷碎片四处飞散，白嫩的脸上立马被划出一道血痕。“我只恨自己瞎了眼没早早看出你的心思”
“奴婢对不起夫人，可是奴婢实在没有办法，一切并非佩玉所愿”，佩玉说完便伏在地上大声痛哭“月余前奴婢得了伤风没能跟夫人去灵隐寺进香，那日。。我喝了药便昏昏入睡，老爷偷偷溜进我的房中将我。。。事后他威胁我倘若此事被第三人知晓，便会告诉夫人说是我勾引他。奴婢实在没有办法，便想着一死了之。可偏偏在此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老爷对我允诺，只要办成这件事就可以把我抬了做姨娘，若不成，便是一失两命”
“所以你为了自己的孩子就要害死我的？！”李氏狠狠的看着她。
“奴婢虽是被迫，也的确背叛了小姐，但您小产之事，的确不是奴婢所为，那些绝子药全部并未下在小姐的吃食中，而是。。。被奴婢放进了老爷的酒中”
李氏心中波澜四起，看着这个从小服侍自己的丫鬟，却感觉好像从未看透过“你为何把药放进老爷的酒里，我的孩子又是被谁所害？！”
“我恨他，我恨他！他背弃夫人还想利用奴婢来害您，奴婢是绝不会放过他的，奴婢亲眼看着他喝下，一滴不落！”她抬头望着李氏，凄厉的神情中似有无尽的怨恨与悲伤
李氏听的一怔，低头看着自己暗紫色的袖口因茶水的浸润显的越发斑驳，将攥着玉簪的手指显的愈发苍白，她到底还是信了！信了这个伺候她十年的丫鬟，她闭上眼睛，松手将玉簪放在了桌上
“玉簪是元姨娘身边的锦瑟交给我的，刚到我手上，就发现了暗槽。怕是我小产之事与她也脱不了干系”
李氏回神突然想到“这玉簪之事莫不是元姨娘已经发现你怀了老爷的孩子，想要借我的手来除掉你”
“一定是她，她害了您的孩子，还想借您的手除掉我，现如今她许是晓得我与老爷的私情，还未必晓得我已经有了身孕，如此急不可奈，想把我杀之而后快，您小产之事定是她所为”
“你如此情急，以为我不晓得你在算计什么！你给老爷喝绝子药哪里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元姨娘如今尚未有孕，而我又刚刚小产，从今往后，这许家除了你再不可能会有子嗣，而你腹中便是唯一的血脉。待你生下男儿，这许家百年基业便都是你儿子的了”
佩玉听罢顾不得地上的茶盏碎片，上前拉住李氏的裙摆，“夫人，奴婢私心想为这孩子挣下一个好前程不假，可奴婢想报复这肮脏的许家也是真的”
“现如今老爷还未发现有异，可老爷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杀了奴婢的，只怕等这孩子落地，便是我母子天人永隔，求夫人仁善，救救我的孩子，收养了它”李氏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下巴，看着这张可怜兮兮却又狼狈不堪的脸，笑着“求我，你还有何面目求我帮你照顾你的孩子！”
佩玉顾不得下颚传来的疼痛，艰难的说道“奴婢不清楚元氏是如何害的您，但奴婢知道原由”钳在下颚的手松了松
“说”
“元姨娘的哥哥在边疆做了左副将，说只要让元姨娘生的孩子成为许府嫡子，军饷的事便可让老爷做主。夫人娘家因为元姨娘进门，一直压着许家，夫人若无生养，他们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休了你，扶元姨娘做夫人”待佩玉吐出最后一个字，李氏便松手放开她，站起身来慢慢走向窗边，将窗户推开了些许缝隙，闷热的房间一下子窜进了几许凉意，她看着窗外半开的梅花迎风而动，颤颤巍巍就要落下。恰时远处响起一阵钟声，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李氏的心上，思绪好像回到了出嫁前的时光。
李氏摇摇头，嘴角轻轻勾起，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曾经，微呡了下嘴“再也回不去了”
佩玉却躲在李氏看不到的角落里悄悄打量着她。
李氏敛了心神回过头，走到佩玉跟前弯腰扶起她，拿着衣袖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痕“放心，回去我便如了你的愿，让老爷给你抬姨娘……元氏对你如此在意，怕是你以后的日子要难了，你且好好护着你的孩子吧”
看着这张满是伤痕的小脸，李氏微微蹙起眉头“如今孩子的月份不大，先暂时不要告诉老爷，这几日先在这院子住着，等你养好了伤再回去”
佩玉低着头应答“是，夫人”
“下去吧”
佩玉恭敬的行了礼，踏出房门的那一刻，看着院外守着的一帮婆子丫鬟，轻轻的松了口气，到底是死里逃生了一回，紧扒着房门才能稳住自己微抖的身体，恍惚间远远看到宋妈妈狠狠的瞪着她快步走过来，却是一声未响擦肩进了房门，佩玉踉跄的走下台阶，却无一人敢上前扶她，要是从前，凭着自己是夫人的陪嫁丫头，哪个敢这样给她脸色瞧，佩玉咬了咬牙，撑着身子一瘸一拐往西侧间去了
“夫人，奴婢晓得您心慈，可对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千万不能心软啊！”宋妈妈一进屋，反身就将门关上，“您若下不了手，那便奴婢来做！”
“不是她，害我的是另有其人，回去后我会抬她做姨娘，这几日你先安排人小心伺候着”李氏扶着额一脸疲倦，声音都透着一丝苍老。
“可那玉簪明明是她的呀……夫人，你可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蒙骗了过去”
“妈妈别说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呆会儿”李氏回想着整件事的前前后后只觉得浑身无力心烦气躁
宋妈妈瞧这李夫人这样心疼不已，到底是从小就陪在身边的，晓得她心烦，宋妈妈答应了一声便悄悄退了出去
佩玉这边回到房中，刚关上房门，身后便响起一个男声“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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