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瀛记·不列颠2]尼斯湖——穿越千年的城堡对我们说

[九瀛记·不列颠2]尼斯湖

——穿越千年的城堡对我们说

来游览尼斯湖（Loch Ness），厄克特城堡（Urquhart Castle）几乎是所有人都会去的一个地方。不只是因为它的风光秀丽，也是因为它的历史气息。

厄克特城堡位于尼斯湖北岸的正中。进，可掌控全湖；退，可以凭借尼斯湖，形成一道防线，把守此线北方的领土。可以说是地处战略要冲。

那么，以管窥豹，厄克特城堡一千余年的战争史，不禁让我们思考，战争到底为何而战？

（平面图，此图来源于网络）

为黎民而战

传说圣·哥伦巴在580（CE）年左右，从他位于爱奥那岛（Isle of Iona ）的修道院到皮克特国王（king of the Picts）到因弗内斯Bridei宫的长途旅行途中，曾在此处与尼斯湖中的怪兽相遇，顺手为民除害。

平心而论，对于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我是深表怀疑的。并且这种往传奇人物身上附会与怪物战斗的故事，可谓是屡见不鲜。以英国而说，号称最早的文学作品《贝奥武甫》的内容就是英雄贝奥武甫先降妖除魔，后勇斗恶龙，并最终和恶龙同归于尽的故事。

而我在看到圣·哥伦巴消灭水中巨兽的故事时，首先想到的一个类似的故事，是《仙剑奇侠传》中，赵灵儿和那只大蛇水怪的斗法，并且最终结局就是赵灵儿和大蛇同归于尽。

这些套路化的故事虽然没什么引人入胜的地方，但是我们依然会为了这些为生民挺身而出的英雄而感动，为他们的死亡而扼腕。其实，我们欢呼的，从来不是他们降妖除魔展现了多高强的法力。而是他们即使身死也要保护一方百姓不受凌虐的大仁与大勇。

为自由而战

既然地处要地，厄克特城堡不可避免的成为兵家必争之地。1296（CE）年前后，当有“苏格兰之锤”称号的爱德华一世入侵苏格兰时，厄克特城堡在英格兰军队和苏格兰军队之间几度易手。

看过电影《勇敢的心》就会知道这段历史，最终追逐天性自由的苏格兰人，终于摆脱了英格兰的压迫统治。厄克特城堡，也就回到了苏格兰人的手中。

这场战争，其实是压迫与反压迫的战争，是铁血统治与追求自由的剧烈冲突。纵观整个英国史，我们可以看到自罗马帝国时代开始，英格兰和苏格兰这两片土地上的人们始终在战斗，边境线时南时北。但是对比罗马时代的边界和如今的两国边界，很明显，边境线北移了。

我们常说，苏格兰人热爱自由，可矛盾的是，自由的人总没什么纪律性，所以每次争取自由的斗争，往往以失败而告终。看过电影的人都会记得，华莱士喊出的那一声“freedom”，可是有多少人想过，在自由的呼声之后，是他的人头滚落。在历史的尘埃里，这些不愿为奴的人们，有多少成了悲情英雄，又有多少被碾作尘埃。

为利益而战

经过长久的对英作战，苏格兰终于独立。可好景不长，在中世纪晚期，苏格兰的大部分地区，长期被岛屿之主（Lords of the Isles）麦当劳（MacDonalds）所侵扰，时不时被劫掠、占领，以作为其扩张势力的桥头堡。

如果看过《冰与火之歌》的话，试想一下铁群岛对七国长达数世纪的侵扰，就会很容易理解了。如果非要找一个例子的话，有点像是北境的深林堡之类的堡垒，它们常常面临铁种的侵扰，并且常常被攻陷。

想想英国本岛也是够悲催的，不是被西边的海盗进攻就是被东边的海盗进攻。更有甚者，搞长期占领，摇身一变，直接领主变国王。

转念一想，英国这些历史上情况，中国不也是常常遇到，只不过对于英国来说，劫掠者从海上来，而对于古代中国来说，劫掠者从草原来。他们都不事生产（客观上也不具备生产条件），他们都信奉强者为尊，他们都迷信武力至上，他们都灰飞烟灭。

为宗教而战

堡垒，因战争而修建，最终也会因为战争而隳圮。厄克特城堡的最后一战发生在17世纪，而当战争归于平静之后，它被曾据守此处的军队炸成废墟，从此，它不再是一个城堡，只能安静地做一个城堡废墟。说来也是讽刺，厄克特城堡在战时是这些士兵的坚强护盾，而当和平终于来临，却成了他们心中的隐忧。他们在害怕，害怕这曾为他们遮挡炮弹的墙，将来遮挡他们发出的炮弹。于是，他们决定，毁了它。

话说回来，暂且不提这些军人的忘恩负义，我们来谈谈这最后一战又是为什么而打？记得我在写圣安德鲁斯的那篇文章里面提到过，1560年，苏格兰议会宣布不再承认罗马教皇在苏格兰的权威地位。然而，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宗教永远不会有满足的时候。16世纪的时候，这些新教徒要的是平权；可到了17世纪，他们要的就是政权了。当宗教改革在苏格兰愈演愈烈，节节胜利；终于，他们将触手伸向王位。

毁掉厄克特城堡的这场战争，就发生在支持天主教国王詹姆斯七世的势力与支持新教君主威廉二世和玛丽二世的势力之间。最终，新教君主取而代之；最终，战场之一的厄克特城堡被故意炸毁（1692CE）；最终，信仰体系决定了谁能坐在王座上；最终，希望我们能看清宗教的力量，去认真对待，而不是一味绥靖。

总而言之，这尼斯湖畔的小小城堡，见证了一千多年的时光，历尽了这世间的一切战争。

我想，我们看到这些废墟会有很多种感受和思考。

只是希望越来越少的人想到的是：“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希望更多的人想到的是：“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希望更多的人想到的是：“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希望更多的人想到的是：“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希望下一次，大家看到这些废墟的时候，想到的不是做一时风流人物，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而是冷静一下，再冷静一下，想想这个城堡废墟，想想它的千年战史。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

注：关于城堡的历史资料，来源于官方网站的介绍，网址如下https://www.historicenvironment.scot/visit-a-place/places/urquhart-castle/hist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