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乡手记：春节里转行的“快手”姐夫
放假回家的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跑到了表姐家，看看7个月大的小外甥有没有新变化。这次拜访却无意中得知姐夫现在有了新兼职，竟然是成了一名“快手主播”。就这样，姐夫白天作为一家理疗店的店长，下班回家就直播卖“手串儿”。
三室一厅的房子里，姐夫自己就占下了两个卧室。一个卧室用做了“直播间”，电脑桌、床上、地板上，都摆满了姐夫的存货。姐夫粗略估计了下价格，这些大大小小的“手串儿”、核桃成本加起来有两万多。表姐觉得货已经够多了，但是姐夫总是嫌少：“咱这点货卖卖就没得卖了。”另一个卧室则用作了“打包间”，床上堆满了从淘宝买来的包装纸盒，是姐夫打包发货用的。
（姐夫的手串）
晚上八九点钟，姐夫就坐到桌子旁，开始了直播。只见他一边盘着这些手串儿和核桃，一边推销着，或者开启拍卖模式，等着买东西的老铁们出价。在没人买东西的时候就唠一些家常，有时会一直播到后半夜一点多。
（姐夫直播时的画面）
“我们年轻，比较属于是最最前沿的那一种嘛，通过快手、通过网络直播，能认识更多更多的朋友，也找到了自己的爱好，也找到了非常多非常多的赚钱的路子。”
（快手姐夫）
我的家在山东省淄博市临淄区，一座二线城市下的工业化小城。因为化学工业的发达，这里的空气质量一直在良好以下徘徊，甚至有时候能差劲到重度污染。上了大学，来到另外一个城市生活之后，我才真正感受到了有雾霾和没有雾霾的天空是什么样的。家乡有桓公路、管仲路、晏婴路，还有晏婴小学、稷下小学，这些道路和学校的命名是对这座城市历史的深深回忆与纪念。这里曾是春秋时期的齐国都城，也是蹴鞠的发源地，孔子就是在这里游历而发出了“孔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的感慨。姐夫的老家叫“皇城”，顾名思义，就是两千多年前齐国皇城的所在地。据说祖祖辈辈都在皇城和齐都生活的人，每家每户都有点那个时代留下来的传家宝。这次回家，因为要写回乡手记，我慢慢地、认真地观察了这座城市，去看、去听、去感受这座城市的变化与传承。
今年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第二年。
小区、马路、公园，到处都悬挂着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横幅。想起往常接近年关的时候，马路两边早就支起了贩卖烟花鞭炮的摊子。从下午开始，小区里的孩子都跑着追着放起了鞭炮。大年三十的晚上，更是夸张，紧闭着门窗还是能听到楼下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晚上十二点，大人们会下楼点燃鞭炮，鞭炮越响，就代表着新年越顺利、越如意。
大年三十这天，正值立春，温度飙升很快，甚至达到了13度，阳光充足得还有些刺眼。晋升成“法德”公园的齐园，并没有想象中的寂寥和空荡。很多老人们趁着好天气，走出了家门，来到公园里拉二胡、跳舞、晒太阳。
（公园里的老人）
三十这天，姐夫没有回老家，而是陪着表姐一起去了奶奶家，和表姐的奶奶、小姑一家一起过除夕。自从做了直播之后，姐夫现在是天天两部手机在手，并且还注册了两个微信号，不仅一手一部手机，每个手腕上都各戴一副手串儿。不做直播时，姐夫就会舞动外套逗儿子玩。小外甥只要看到爸爸拿起外套，就高兴得手舞足蹈。
下午四点来钟，是每家每户为了晚上的年夜饭做准备的时候。在这里，自然而然就是约定俗成的包饺子时间。姐夫平时虽然工作忙，但是做饭的功力可不差，包饺子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姐夫在亲戚家一起包饺子）
吃过晚饭，微信群里在线抢红包正式开始了。今天过年，姐夫休息一天不做直播，也就有了时间一起在群里抢红包。“五块钱五个包，手气最佳的往下发。”这项从去年开始的规定，延续到今年。因为这个游戏规则，“手气最佳”的最大金额仿佛成了“手气最差”的结果。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不敢眨眼，抢到红包的人或者一声哀嚎，或者一声惊喜。“抢红包”把山东和东北两地的亲戚们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联系在一起，大家彼此调侃着：是不是坐在路由器上，回回都能抢上。
（家庭群里在线抢红包）
大年初一早上7点多钟，刚刚起床的我接到了表姐的视频通话。通过视频我看到：姐夫在开车，带着表姐和小外甥回他的老家拜年。“梁书塵，过年好！”姐夫开着车，还不忘拜年，同时更不忘他的“宝贝”——姐夫在车上的座椅旁放了把刷子，红灯或者堵车的时候，就拿起刷子来蹭一蹭他手腕上戴的手串儿。这已经成了姐夫的习惯性动作。
初七开始，快递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姐夫便又连轴转起来。不是做直播，就是发快递。问表姐，姐夫去哪儿了，表姐往往说：“发快递去了。”
（姐夫半夜三点半的朋友圈）
假期的最后一天，我又来到了表姐家，来跟他们一家三口告别。这才知道，姐夫已经从兼职主播转成了全职主播。因为过年放假在家，姐夫有了更多的时间做直播，从原来的一天两三个小时，延长到了一天七八个小时。在这个春节里，姐夫发现，通过直播能给自己带来比之前上班多一倍的收入。同时小外甥还太小，也为了分担表姐的压力，他选择辞去原来的工作，成为一名全职主播。存货已经快卖完了，新进的货又因为过年还没送到，这天晚上姐夫就没做直播。
“趁这个时间看看别人是咋播的，学习学习。”
表姐提醒：“那你上去跟老铁们说一声吧，说今天不播了。”
表姐给我讲起直播带来的变化：“第一次卖出去那天，我俩激动得都睡不着觉，后半夜才睡着，就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以前吧就是个看客、刷客，现在就能靠快手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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