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对我而言,它们是那么的平常。
我的头顶是装有两盏灯的天花板,色调是暖暖的米白色,眼前的超大屏幕电视,自打我住进来就没有开过,对于我来说,手机要比电视看着清爽,相比之下,手机陪在我身边的时间比我陪在家人的身边还要长,我对手机的依赖也渐渐的超出了我对家人的依赖,当然,在绝大部分人里,我不是个例。
从我第一次接触手机,还要倒退二十年,那时候我五岁,虽然那个时候手机对我来说只是玩玩俄罗斯方块和贪吃蛇,不过那已经成为我的童年里最有意思的事情,我可以和弟弟两个人抱着手机打一天游戏,直到家人打断我们为止,而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玩手机到了上瘾的地步,只是大人给我们玩的时候我们才会投入进去。可能我们玩玩跳房子,摔摔纸扑克,踢踢键子,捉捉迷藏,就可以把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真的很怀念小时候的黑白电视机,大彩电。荧幕里面的画面,会使我们身临其境,从小就爱看武打戏,很喜欢正义凛然的英雄,当英雄被坏人欺负的时候,我恨不得冲进电视里把坏人暴打一顿,每每看到有关亲情的电视剧,我就特别同情被后妈欺负的孩子,被恶婆婆欺负的善良儿媳,我恨不得抽死他们,当我看到结局特别美好的时候,我就特别开心,我的心,便随着电视剧里的人物去了,奶奶总是不让我看神话剧,因为她是基督徒,看这些违背了她的信仰,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会背着奶奶偷偷的看,等奶奶进屋的时候,我就立马换台,那场景如今回想起来,也有一点躲猫猫的意思。不过就算被奶奶抓到了也不要紧,最多被她说几句,然后再让我看其他的,我乖乖调台就好了。当我看着那台布满尘灰的黑白电视,可怜巴巴的被爷爷放在角落的时候,我便不由得勾起这些回忆来,勾着勾着,那台远在常州,而今不知道有没有被房东扔掉的大彩电,也深深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我永远记得那个被大雾笼罩的凌晨,也就四五点,我们在村口等待去往常州的大巴车,爸爸要让我到那儿读书,而那个时候,让我唯一开心的,就是我的堂弟也在那里,爸爸在电话里告诉我,我再也不用在老家念书了,我可以每天和弟弟在一起玩耍,他说会在大城市里买个大房子,让我愉快的度过每一天,而我真的就信了。于是,我和爷爷奶奶长途奔波了十来个小时,中途辗转了两次车,车子在路上不停的晃晃荡荡,停停走走,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味道也越来越难闻,胃里面更是一阵翻江倒海,把我先前吃的饭和零食全吐了,我这才晓得什么叫晕车,奶奶比我更难受,后来坐在我们邻座的阿姨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了我一个橘子,告诉奶奶“剥开皮让孩子闻闻味道会好点”。现在,虽然记不起来那个阿姨长什么样子,但是那橘子皮的清香,只要我一坐大巴车,便会回想起来,所以我每次坐大巴车,都会买几个橘子。大概晚上八九点,终于到了!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有多么疲惫,那时我只想找张床赶紧睡觉,管他在哪儿。
当我第二天睁眼的时候,我看到完全陌生的环境,洁白的有些刺眼的墙壁,亮的有些过分的阳光,我嘴里大声呼喊着奶奶,奶奶清脆的回声让我感到心安,我们第一次住的地方有些“繁华”,楼下摆地摊的随处可见,像极了老家的集市,我记得我们买的第一样东西应该是指甲剪,后来没过几天奶奶的指甲就在睡梦中被老鼠咬了,爷爷因为过不惯这里的生活早早回去了,剩下我和奶奶,随着爸爸收入的高低不停的在不同的地方住着,说实话,当时真的没有什么场景,有我也不想回想,太杂乱。让我印象深刻的,不过是跟着爸爸逛着大超市,买了好多好多零食,跟弟弟抢着吃好吃的薯片,然后在大院里,跟一些他认识我不认识的孩子玩耍,而那台大彩电,便是我和弟弟最密集的聚焦点,那个时候我们一放学就赶紧把作业写完,因为只有写完作业了大妈才让我们看电视,那时候的彩带跟现在的手机一样”迷人”,里面的内容也非常丰富,我们最爱看的就是还珠格格和奥特曼,当时出租屋里面的各个角落都是奥特曼玩具,可是我并不是很喜欢,我更爱看还珠格格,还有多啦爱梦和名侦探柯南,有时候我们随着大伯大妈去校长家里玩,他家的电视机里经常放济公,后来慢慢的,我们也爱看济公了,所以去校长家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多了,主要是我们家的彩电搜不到济公那个台。
除了看电视,我跟弟弟大多数时候喜欢去学校里面看大伯和他的学生打兵乓球,那球台是用水泥做的,看上去亮堂堂的,这项运动让枯燥单一的生活增添了几分乐趣,可也应了那句”乐极生悲“的说法,有一天放假,我跟弟弟还有其他学生打乒乓球,在跟我弟弟对打的过程中,我们两人发生了争执,后来我弟弟一气之下把乒乓球拍甩在了球台上,惯性之下球拍弹起正好打在了我的嘴唇上,当时我的嘴巴就麻了,鲜血一滴滴的滴在了地面上,当时我就被大伯他们带到了附近的小卫生室,医生说要在我嘴巴上缝几针,当时我就被吓坏了,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后来针是没有缝,但是那几天我是一点饭都吃不了,我爸爸每天热一盒牛奶让我用吸管喝,没办法,其它的东西想吃也不能吃。好长一段时间,我离那乒乓球台最起码有八丈远,仿佛它们会吃人似的。我的弟弟也因此“冷静”了许多。
每到中午放学铃声响起,就是我们最激动的时候,班长会和班主任到食堂打饭菜,我们每天都会吃到不同样式的菜,其中我最爱吃的就是青豆烧猪肉,还有面筋塞肉,吃完再来碗紫菜蛋汤,美哉!我说我弟弟怎么越来越胖,这儿的伙食这么好,不胖才怪,过了一个多月,我们去逛庙会的时候,大妈让我站在大秤上称体重,70斤!当时也没当回事,毕竟那个时候长身体嘛,再说了,我再胖,也胖不过我弟弟呀!
中间经历了些许波折后,我和弟弟都回到了老家上学,那个时候我们五年级,渐渐的,我忘记了爸爸给我的所有承诺,毕竟相比在外面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我更喜欢家乡的同学用好奇眼光看我们的样子,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从南方回来的孩子嘛。再加上我那个时候皮肤出奇的白,难免会惹来有些同学的美慕,我们很快融入了当时的学习环境,直到2008年,那个玉米丰收的季节,传来了大伯永远离开我们的噩耗......
那个阳光肆意照耀的午间,第二堂课刚刚拉开序幕,只见我家二爷爷在窗外示意老师出来,那时我便觉察出有些异常,没过几分钟,老师便叫我弟弟出去,我弟弟面无表情的回到座位,无精打采的收拾书包,接着默默走出了教室,我晓得发生了什么,可我就是说不出口,我恍恍惚惚的上完了第三节课,二爷爷已经送好弟弟在门口等我,说大伯没了,让我收拾书包回去,我慌忙把书本揣进书包里,路上我问二爷爷大伯怎么死的,他说是买药的时候过马路被车撞死的,我没再说话,我只想回去看看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不!我只想看到我大伯!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有什么好吃的第一时间想到我,一有点零花钱了就立马给我和弟弟买零食吃,小时候我刚生下来是他和爸爸一起教书给我挣奶粉钱,我不开心了他就会讲笑话给我听,怎么说没就没了!我第一次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苦,我更加怜惜我的弟弟,当天的他坐在大妈的腿上,没有一句话,只是呆呆的坐着,而我哭的像个泪人,可是老辈说不可以哭,我不是因为这句话不哭的,而是我怕我哭了奶奶会更加伤心,所以我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了。我不会忘记,事后弟弟把我拉进墙角,说"姐姐,爸爸的骨灰是黑色的。“而我也在回忆某一次接到电话的时候,是大伯给我点的《祝你平安》,当事后一段日子过后,我看着大伯的遗像,拨打他的手机号,已经再也无人接听了。
自那以后,家里来了风水大师,说这个房子风水不好,于是我爸爸听了他的话,在马路那头买了两间小瓦房,随后就跟我妈回常州准备去到扬州上班了。而我妈也是在我大伯去世前没多久重回这个家的,我们当时的关系,就像继母继女的关系一样,要爷爷奶奶爸爸一同最合,才能擦出一点火花,曾经一度我挺恨她的,因为她的到来,大伯才走的。
我和爷爷奶奶在临晨开始把东西一件件搬到新家里,路虽然不远,也不是很短,一路上狗叫个不停,让本来胆小的我更加沉默了。搬到新家后奶奶先是用艾草熏了熏整个房间,我懵懵懂懂知道什么意思,渐渐的我走出了大伯去世的阴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背课文背公式中去了。
后来我爸爸回来给我带了一部手机,说是奖励我语文考第一名的礼物,于是每次我放学,第一时间就是打开手机,差不多我的作业写好了,我爸爸就会打电话过来了,讲到差不多的时候,他会把手机给我妈,说实话我没什么好跟她说的,要不是爷爷奶奶硬逼着我,我真想立马挂掉电话,对于一对十几年没见的母女,最尴尬的,莫过于此了吧。但是这事,应付一下也就过去了。我的弟弟也在不久之后离开了镇上的小学,到县上去念书了,我们互相留了qq号,以便于日后的联系。
孤单的念完六年级,孤单的拍完毕业照,同门之情和友情随风而逝,短暂的暑假过的烦闷至极,我被爸爸接到了江都,奶奶跟我们一起,就这样,我看见了我亲自给取名的亲弟弟,这娃儿生的招人爱,偏偏我又是一个特别爱小孩的人,尤其是襁褓中的婴儿,我更是爱不释手,可是我弟弟给我的”见面礼”,竟是刺耳的啼哭声…事情的开端,有时候便会注定了事情的结局。我不能理解我这个大舅说”他们那里“是什么意思,更闻不了一进屋就弥漫开来的鸭屎味,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家人看上去都这么怪,唯独看得顺眼的,也就只有这个少言喜语,面带微笑的外公了。我看不怪外婆,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失去母爱,我更不能理解为什么我抱着自己家弟弟逛个麦田有人会以为我要卖掉他!我把我的苦楚告诉我爸爸,他却告诉我不要放在心上,而他的一笑而过,我就更不能理解了。更奇妙的事,当我从他们家的卫生间洗完澡的时候,由于没有毛巾擦身体,我只能用一块不知道是谁的毛巾将就了一下,不到一小时,我的手上便开始起红点,先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后来胳膊上脖子上,一直到最后蔓延到全身,当晚我爸骑着电瓶车带我去了江都三院,挂了点滴,吃了药,而全程都不见我妈的踪影。或许正是她的漠不关心,让原本就不牢固的感情全盘崩塌,再也建立不起来。
天空再也没有了蓝色,那个纯真爱笑的女孩,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我的所有时光,只能用书本和手机来消遣,当我断断续续的念完初中,我也只得再次回到那个”牢笼“,去试着再次”讨好“她,可能也不是因为要因为讨好而去讨好吧,我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年幼的弟弟身上,他看见我不再是哭了,而是令人讨喜的笑,每当我从外面回来时,他总能笑着朝我奔来,当我抱起他柔软的身躯时,所有的压抑也告一段落了。我想以后是否他也能跟我堂弟一样留个联系方式给我,让我在想他的时候可以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照片,就在这愿望刚萌生时,我妈又来了一波当头一棒,她让我真的认为我不是她生的,因为她把我爸爸给我买的鞋子和衣服全都扔了出去,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和我爸撕扯打骂,我爸的胳膊上全是她抓的长长的红印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这一切,决定头也不回的走!我头脚把自己的行李拉走,我爸后脚就紧跟了上来,他粗略的收拾了几件衣服,说要把我带到镇江,有个灯具厂的老板给他每个月开了五千块的工资,我跟我爸说:”再也不要回来了!他当时的那种点头如捣蒜,咬牙切齿的劲头我现在还记忆犹新。那个老板也算是讲义气,给我们一人一间宿舍,地方还挺大,可是我在那里上了不到一个月的班,就坚持不下去了,第一真的我不喜欢,第二,我们每天晚上下班不是火锅就是各种炒菜,我跟我爸说不用每天这么铺张,他一脸无所谓的说没事没事,都是小钱。我知道,他是因为我在所以才不想让我受委屈,可是我不能不懂事,所以我辞掉了工作,提着行李就回到了老家。
可能我还是个孩子,所以特别想念爷爷奶奶吧...
可能我还是个孩子,所以才会在到家的每一天都专注的玩着手机,插上耳机开始徜徉在自己的世界里,可能我还是个孩子,所以我觉得自己天赋异禀,天天没事就拿一本书看一天,写一篇文章写到最后自己也看不下去,可能我还是个孩子,所以我还不到二十岁,就要听着大人的话去跟人相亲吧。其实也不完全是被大人催促的,想想现在家里的处境,好像只要我一嫁人,家里立马就会出现转机一样,所以当我姑奶奶把人领到我家来的时候,我还着实打扮了一下,看着对方一样手无足措的样子,想必也是他父母催着来的吧。起初也像是情侣一样,但没谈两句话第二天就去见他父母了,下午我爷爷奶奶也被接到了他家,算是定下来了,我当时的稀里糊涂,以为人生也就这样了,相夫教子,漫无目的的活着,可我打骨子里就不是那种向命运低头的人,我让爷爷把见面礼退给他父母,自己独自一人去了苏州,开启了颠沛流离,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生活。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了什么叫支付宝,什么叫58同城,什么叫押一付一,什么叫孤立无援。手机,成为了我在这个陌生城市唯一的依靠。
我要用它去找工作,去打电话,去绑定银行卡,去维系该维系和不想维系的关系,用微信不停的给只见过一面的客户发信息,还要装成特别令自己讨厌的样子去跟人家搞好关系,偶尔被领班骂了,我也只能厚着脸皮笑着跟人家道歉,然后晚上下班后回到房间,我还要打开计算机算算我离今年的目标还有多远,我的房租有没有挣到手,面对一块三一度的电费和15块钱一吨的冷水,四十块一吨的热水,我晚上只有在吃饭和洗漱的时候才不得不开灯,每天躺上床的时候,关上灯,苏州的冬天还算友好,我也只有在洗漱的时候才会打开空调,吹上一个小时,屋里也有点热气了,每天来不及去想自己遇到了什么委屈,也不敢去想念家人,因为一想到他们,眼泪就像失控的汽车一样,刹都刹不住。我更在意的是门有没有关好,出门的时候我会反复检查家里的电源有没有被我全关掉,钥匙有没有带,今天见面的这个客户,会不会像昨天那人一样没有素质。就这样,我凭借着一部手机,在苏州这个大城市,小心翼翼的生活着,一生活,就是三五年。我的手机,也在每年不定时的更换着,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爱爱马仕,不买LV的理由,比起不必要的虚荣,我更爱让我赖以生存的手机。
当我和在苏州谈的前任分手时,我并不是那么的伤感,但如果我的手机平白无故丢了,我会立马去手机店再买一个手机的。
你是不是听到这里觉得我了无生趣?
虽然洋洋洒洒这么多字,可是我从来没有细致描绘这么些年我到底经历了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而这些经历,往往大多相似,有些人可能比你比我活得更加不容易,而有些人如今已经修成正果,有些人还在负重前行,有些人或许早已放弃,但不管是哪种结果,在这节奏飞快的社会上,都容易被遗忘。所以我以上的讲述,你可能早就感同身受了。
如果你现在还依赖着手机,没有关系,只能说明你还在奋斗的路上,你依旧是积极向上的,那么外界的不良因素,就永远不会影响到你。可是当你回到家的那一刻,我希望你可以适当的放下手机,跟家人说说话,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一起做做饭,你要知道那是我们活在手机之外,唯一幸福的时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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