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笑程是一个醉心于编辑和版式设计的天才。2013年的年初,他背着几本自由编辑出版的《零度》诗刊,大老远从成都跑到云南剑川县的沙溪古镇,参加《现代禅诗》举办的梅花诗会。
是时,茶马古道开满了杏梅花,高原冬天的阳光就这么把我们拴在一起。许是我曾经在一个杂志社工作,喜欢文化的缘故,笑程拉我进了他开的门,晃眼就是八年多。
当下社会资源内卷,文化首当其中,统一在一种格式语气下,无论何种文体,皆成为流水线上的产品。许多刊物逐渐成为同人小圈子菜馆,成了楼层上下邻居交换小菜,你送我一盘红烧肉,我回你一缽黄焖鸡,杂志的编辑如果不是作家诗人,那定是异数。买卖书号成了世界一景,文学艺术染满世俗风尘。而《零度》,却在自己建造的房屋里,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打开门框。十年过去,《零度》诗刊以季刊的方式,按时出版,作者来自全国各地。许多后来名响江湖的诗人,也许他们的第一首诗就刊登在《零度》。
置身同一铁屋,《零度》提供了不一样的语气。
《零度》的开放,还表现在自尊和不设防。《零度》的编辑和作者、读者,从来不以自己是民刊而自怜,因为他们懂得,优秀的文学艺术从来不论出身。当《零度》的诗歌受到欢迎,《零度》又与出版社联系,在创刊五周年之际,公开推出纪念诗集。现在,又在酝酿出版十周年诗集。
作为一本文学刊物,总得要有好的作品才能在文学的大河留下痕迹。
放眼内望,文学艺术正步入低谷,特别是纸媒,特别是民刊,往前的路会更加坎坷。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无论农村还是城市,正以千年未有的变化,各种现象和故事只有想不到,没有不可能发生的时候,我们的文学艺术仍然停留在几十年前朝鲜电影《卖花姑娘》的一句台词里:而今天上飞的是飞机,地上跑的是火车,我们的祖先还骑着小毛驴,行进在羊肠小道⋯⋯
这是我们应该引起重视的。路难走,总得有人去行。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斯,他因为泄漏了宙斯的秘密,被众神罚去推巨石。表面上看,这是对西西弗斯的惩罚,每当他历尽千辛终于把巨石推到山顶,巨石又会滚下山坡,西西弗斯又得重新开始,周而复始推着巨石往山上走。法国作家加缪认为:
西西弗斯无声的全部快乐就在于,他的命运是属于他的。他的岩石是他的事情。他也认为自己是幸福的。这个从此没有主宰的世界对他来讲既不是荒漠,也不是沃土。这块巨石上的每一颗粒,这黑黝黝的高山上的每一矿砂唯有对西西弗斯才形成一个世界。他爬上山顶所要进行的斗争本身就足以使一个人心里感到充实 。
办刊何尝不是如此。笑程一如推石人,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我们和他站在一起,推着《零度》一次又一次的向往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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