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扶着墙壁缓缓的走进院子,边走边大声的说:“丽萍,你给大姐存的电话不对,你听。”老人手里举着一个红色的老人机,里面传出一个洪亮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正确”。她来找妈妈问磨面的事儿。刘一帮她重新存了电话,听着她跟妈妈聊天。她是屋后庆宝新找的老伴儿,十分勤快,刘一一直都是耳闻,从未谋过面,这是第一次见,刘一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听妈妈说这个老人比妈妈大不了几岁,但是看上去像是跟姥姥差不多年龄,一头蓬乱的短发,搭配一张被褶皱挤满的脸,一边说话一边揉搓着腰间的围裙。
刘一很喜欢听村里的妇女说话,她们说话时的神态无比诚恳,语气就如这黄土地一样亲切朴实,刘一听的入神。她的话很密,不给别人打断的机会,她说着说着忽然开始掀衣服,刘一和妈妈都很纳闷不知她在做什么。“丽萍,你看姐姐后背。”看她掀衣服有些吃力,刘一便上前伸手帮忙,她的后背上是一道又粗又长的紫色印记。“这是咋了?”妈妈惊呼。“牲口,我不待了,拿铁棍打的,大腿上也有,这都是第二次了。”刘一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那天吃饭,庆宝无缘无故就四处吐吐沫,吐我满脸满嘴都是,我拿着碗到别处去吃,他拿起棍子就冲我后背抡了上去。我开门就跑到了大街上。他不光打我,还骂我老子娘,我就对他说‘你这么孝顺你一天操你娘那么多次,你当初不是说不动手吗?你怎么跟我的孩子说的?我是偷东西了?还是养汉子了?你让我走也行,给我两万块钱’。”听着她说这些话,刘一有些发懵,她看看妈妈,妈妈似乎很淡定,随口敷衍了几句:“都这么大岁数了,别这样。”刘一很诧异妈妈为什么表现的那么冷漠,面对这么惨的遭遇,竟会如此无动于衷。妈妈又敷衍了几句,草草把这个女人打发走了,刘一迫不及待的问妈妈庆宝为什么会打这个女人,妈妈说了她的看法:“这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每天东家长西家短,逮谁都跟人家说上没完,简直就是个“半条街”。庆宝看不惯她。她还好吹牛,说自己外孙给自己买的楼房,既然有房为什么不走呀?为什么待在这里挨打?你没听吗,她走也行得让庆宝掏两万块钱。”听了妈妈说的话,刘一沉默了,好像一下子竟也无话可说。回想刚刚那张充满褶皱的脸,娴熟的讲述着自己的遭遇,心里既可怜又可悲,是什么动力让她遭遇一次暴力之后,还能继续与施暴者生活下去,迎接下一次与棍棒的亲密接触?又是什么让庆宝淤积这么大的仇恨,竟对一个女人下如此狠手?两万块钱竟会让两个人陷入如此痛苦的境遇吗?刘一面对心里这一系列问题,竟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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