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吧。”这是那个佝偻在街角的,已经死去的男人一直挂在嘴边的话。
他死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路过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关心他是怎样死去的,又或者他们知道,多少猜出来了,但他们没有兴趣,没有兴趣去关心一个死人。
“保尔,你看那是什么,他死了吗?一动不动的。”
“嗯嘛,那个傻子吗?”
“嘿嘿嘿,怎么能叫他傻子呢?人家那可是伟大光辉的哲学家呀,哈哈哈哈哈。”
“‘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啧啧啧,你看我也是哲学家了。”
“算了吧保尔,你学得一点都不行,你可没有他的穷酸样。”
“说的对,可不会有人惹祸到洛夫大公那儿,喝酒,喝酒。”
对角酒楼里的交谈总是显得这么短促,那些人可是闲人,比不得街上匆匆忙忙的人流。
当我们的镜头再次转到这个街角,那个被称作哲学家的男人显得那样脆弱而不堪一击。一步步接近,他的身上并没有散发出通常应该有的那股恶臭之味,这可能就是他同那些真正污秽之中的人的区别。外翻的狗皮帽子遮住了他的眼睛,有些病态的潮红脸颊已经敷上雪霜,平时用来絮絮叨叨的嘴唇变得僵硬,这可能就是他最后的模样。两条胳膊盘在一起,整个身体蜷缩了起来,不同于往日的挺拔,今天的哲学家好像真的触摸到了自己口中心心念念的婴儿本我。他的双腿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了起来,外掀,内错,与他的整个身体格格不入。令人错愕的是,哲学家的靴子竟然异常的干净,锃光瓦亮,融化的雪水在鞋底的沟壑中流淌。
“他该怎么做?就这样?就这样倒下了?”
“或许吧,但现在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当然重要了。”
“为什么?人都已经死了。”
“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吧。”
“……”
“我……是不是……”
“好像是的,说出了他那句话。”
“可……他说的是对的不是吗?”
“我想说的总是那句话,现在这一切还重要吗?”
“……”
两个有趣的行人裹着呢子大衣,推着破旧的老式自行车,从拐角一闪而过,扭着屁股钻进了旁边的小巷。这样的景象很是滑稽,为这个雪后放晴的冬日增添了不少情趣。
“他当时就坐在这里,面前有一张桌子,听说还是从他家里远迢迢地搬到这,对,就是戴着那顶礼帽。他坐在这里坐一天,说是给别人讲课,也没人来,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在那里讨生活,看见了这一幕,只不过他在那真的坐了一整天。后来,他又说要来资助募捐什么的,第二天在旁边排了好多人,等到了月亮上天他都没来,那之后大家都说他是骗子。可是,前几天,啊……不知道啊!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吧。”
一个瞎了眼的老乞丐,靠在另一头的砖墙上,周围一群人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讲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天色渐暗,头顶上的路灯终于亮了起来,照在那个蜷缩的人影头上,毫无意外,显得有点诡异。
“你说什么?”
“没什么,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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