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使我直到午睡时间也毫无睡意,躺在沙发上看着夏目漱石的小说,不禁猜想夏目漱石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怪人,竟能写出如此滑稽却引人入胜的作品。
“滴滴滴……”
毫无疑问这声音是母亲的手机响了。
快递到了吗……
我一边想着,一边往楼下走去。
先前因为工作的原因,把快递的联系电话填写了母亲的号码,其实是因不善与人交流或是嫌麻烦不想接电话。
“你的快递吗?”母亲问到。
“嗯。”我有气无力的答到。“我自己去拿吧。”我总是这样,拒绝着与人之间的交集,就算是家人也是如此。
我察觉到母亲的欲言又止,但这并不能影响到我,我顶着炎热走出门去。
快递要走出巷子后右转的路口去拿,现在的快递员越来越懒了,以前都会送到家门口。
在这段距离并不远,我靠着墙边在太阳晒不到的地方的一路小跑着,看着无比熟悉的铺满沙土的小路和路边的野草,心里不禁感慨,搬到这里已经11年了啊。11年来,这里也是时过境迁,原本的池塘变成了一户户人家,一路坎坷的小路中间不知何时起加入了一段一段的水泥路,变成了如双拼月饼一般。我对自己的这个比喻感到不解,竟哧哧的笑了起来。
走出小巷,我终于也从感慨中走出来。抬起头看
向前方,右转后看见那染着灰银头发戴着墨镜的快递员正坐在后面绑着一个长方形大篮子的摩托车上在路边的树下,躲避着这恶毒的烈日,等待着我出现。
太宰治说过:“是等待的人痛苦呢?还是让人等待的人痛苦?”
然而此刻,答案明显是前者。我在心中说。
“那个……拿快递……”我又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出
快递员没有理会我。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声音是否太过渺小,正打算提高音量再说一次时,我看到他在那放满快递的大篮子中摸索着,便知道自己不用再说一遍了。
“Z是吧?”他确认了我的名字。
“是的,谢谢。”我一边接过他递给我的快递一边说道。
“Z。”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我的舅舅。
“嗯,舅舅。”我并不打算与我这身材瘦小嗓门却异常大的舅舅进行寒暄。看样子他也是来拿快递的。
近几年快递行业在农村地区发展迅速啊。我一边作出感慨一边往巷子口走去。
舅舅却叫住了我。用那与他身材并不般配的大嗓门叫着我的名字。
我思索着又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我有此想法绝非自大看不起人,是有迹可循的,我那拿着智能手机却对其毫无了解的舅舅常常跑到我家来问着各种问题。父亲与哥哥总是冷漠以待,母亲对现代科技了解不多。解决问题的事情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我的身上,虽嫌麻烦但我也想着速战速决。
我回过头,他正拿着一个被气泡纸包裹的东西,似乎是个纸盒,看到这里我进一步的确信是智能用品。
“来,这个拿点回去。是饼干,我买的。”
结果出人意料,我的心似乎被什么击中了一般。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我习惯性的拒绝,继续往巷子口走去。
“好多呢,没事,拿着,我买的。”舅舅一边拆着外边的气泡纸一边叫住我。
“不,留着给她们吃吧。”我试图用两个妹妹为理由来拒绝。
“她们吃的了多少,没事,这我买的,你拿着。”舅舅又一次的拒绝了我的拒绝。
我没有理由了。
在那一箱子饼干里随手拿了四块。我本以为舅舅会再次出声,让我多拿几个。我也做好拒绝的准备。
他没有。
他知道这是我最后的妥协。
我走在巷子水泥沙土双拼的路上,心里像是被什么恶狠狠的打了一下。没有心思再作感慨。
“我回来了。”本想以此结束这无聊的失落。
“遇到了舅舅,硬让我拿了几块饼干。”我心不由己的说出了这件事。
“是嘛,真是麻烦啊。”母亲对着自己的哥哥说出来平时最常说的评价。
“天气那么热,还在路中间拆快递。”我接着说。
“你怎么还拿了。”
这的确是母亲才说得出的话,旁人的角度或许会对母亲做出狠毒的批判。
“嗯,舅舅硬叫住了我,我也是没办法。”这句话似乎不该讲。
“你舅舅就是这样,为了你们,总是做一些麻烦事。只想着你们好他就开心了。”母亲平淡的说出这句话。
我不再出声。看着扔在桌子上的四块饼干,我又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选择沉默。
这的确是母亲才说得出的话。
我心里想着,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睡意袭来,我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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