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从心而游。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
爱上一个人总觉得自己会忽视最原本的东西，经历，独立，时间。
而我为什么，偏偏忽视了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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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
从山上下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风穿过了溪涧，引来了稻香，绕过了方皖的身子，带来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悄悄藏在了我心头的某个地方。
是阳光的味道吗。
我斜过头，看着脸上毫无表情的方皖，跟着他麻木地下着山梯。
“是啊，感受。一种从心里而来的空洞。”
“不理解。”方皖好奇地看向我。
“一年了，我失去了对喜欢食物的感觉，失去了对新鲜事物的兴趣，失去了欣赏别人的能力，失去了每天踏踏实实地睡觉权利。”
“我这整个人的心都在提着，身子也在飘着。我可以很正常地跟人沟通，谈笑。但是我的灵魂好像在天边游荡。”
“我失去了实感，我有时候想把自己压实了，压着自己喘不过气，不然我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自觉地蹲在了石阶上。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么多，他懂我的感觉吗？
我跟无数的人说过这种话，很无助，希望他们可以拉我一把，但是谁都没有这么大的力量把我拉起来。我躺在了虚空之中，把手伸向了方皖，期待他会拉我一把，可是却明白，没有人可以叫得起不愿意醒来的人。
突然，我感觉有一只手握住了我。方皖坐在我边上，贴着我的肩膀。
“有用吗。”我苦笑着，双臂夹着头。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但是我只知道这样可能会让你好受一点。”方皖道，“你不愿意忘记王文宇，可是他就是这么真实的存在着，你忘不掉。你需要新的一个人走进你的心里。我也是这样。”
“你就不怕我赖着你吗。”
我没有听到方皖的回答。
“喂，抬头看看。”方皖挤了挤我。
我抬头，看到他把手机放在了我的眼前。
“你改签了？”
“对啊，本来明天就要回去了，但是现在我不想回去了。”方皖手中的力量似乎大了些。
“我想抓住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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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看到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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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天很热闹。
初溪在永定区的正中央，四通八达。这桌山的红菇，那座山的八角，在这会全部都聚集在这伴溪而走的小乡里。村里的老人说，只要乡间的龙火一生，山路灯火一燃，山间的那几支由三村共同做成的烟花与山里映山红一起绽开的话，许下愿望，便会成真。
“这还有卖泥糖啊？”方皖看向路边的某个做泥陶瓷的摊子。
“这集市啥都有，其实隔壁村还有鬼市，有机会的话我就带你去看看。”
“鬼市？”
“不是盗墓。”我拍了方皖脑袋一下。“你等我一下啊。”
说完，我藏入了人海之中。
等再找到方皖的时候，发现他正坐在路边踩着狗尾巴草。
“皖哥。”我笑着喊了他一声。
他不搭理我。我坐在他边上的石块上，轻声道：“皖哥，在干嘛呢。”
方皖嘴里叼着一根草，看着山头某处，舌头舔了舔根头，才耐人寻味地说道：“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网络也不上。都快六点半了，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丢了，你哪里寻我去？”
呦，生气了。
我笑了，撇过头舔了舔舌头，长呼一口气。
“看哥给你带什么东西了。”
方皖低头，看着我手中两块泥糖捏成的圆达摩，有些发愣。
“哪来的？”
“你看那泥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就托刚那师傅帮我做了两个。”我将泥糖放在他手中，“你一个我一个。”
“…谢谢。”方皖摸着手中的达摩，垂下了眼眸。
太阳已经偏西了，天色也有些偏暗淡。我坐在方皖边上，仿佛身后的集市已经消失。
头顶是穹，脚下是水，耳边是风，眼前是辰。
我忽然好想好想让时间静止在这一时候，让溪水伴着歌，冲破所有的心里建筑，与他为虹，重新盖起城堡。
突然，天边炸起一声爆竹声。所有的人都开始涌向溪边的路上。我拉起方皖往后走，怕他被人群挤下水去。
“成哥。”
“怎么了，我们往后走，这里人太多了。”
“不成哥，你看。”方皖愣愣地看着我身后，“是龙。火龙。”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天边只剩下了一条天际线，暗色的天顶，却被无数的火丛点缀着，这火点顺着乡路往上爬，马上就要盘上山腰，似乎想要冲上天边，样子栩栩如生。
“快，许愿。”我连忙按下方皖的头。
“干嘛了？”
“许愿。快。”
火龙一点一点爬上了山头，三村的烟花终于绽开了。
“成哥，我往前去看看。”方皖激动地跟我说。我点点头，放开了他的手。
人潮翻涌，爆竹声，烟花声伴着无数孔明灯冲上云霄。方皖也去要了一个孔明灯，在老乡的帮助下一点一点飞上天空。
我插着口袋看着眼前这个男孩。盛夏没有遮住他身上的温度，他的光比太阳更亮。
“方皖！”我把插着口袋的手抽出来放在嘴边，喊着他的名字。
方皖应声回头。
“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方皖笑了，右手锤着心脏，指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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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是穹，脚下是水，耳边是风，眼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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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方皖就要走了。
“还差什么东西吗？”方皖自言自语道，接过我手中的衣服。“我应该都带齐了吧。”
“呃，还有一个没带。”
方皖疑惑地看向我。
“你把我忘了。”我把行李推进房间。
“你？”
“一年了，我也该去出去看看了。”
和你一起。
20
谢谢你，你就是我的荒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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